「辰也怎麼哭了呢?好心疼啊——」


  冰室全身颤抖的忍住想呕吐的感觉,他屏著呼吸随花宫将手抚摸自己的身子 ,正跪在地板上他唅著珠子,就像是个殉道者,被恶魔死死的按压著咽喉。
  呼吸越来越薄弱,靠近死亡让他陷入短暂的弥留。

  记忆翻腾起来,他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那时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流转。
  
  
  『嗯?』
  
  冰室停下手边整理头饰的动作,男人的话让他愣是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不解的回头看那坐在床沿撑著头的男人。
  
  从十二岁接到紫藤楼的任务时,他受尽各种训练,懂得在什麼时候笑、什麼时候哭,他能轻易周旋在每个男人身边,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他从不求甚麼,也从未耍过性子,所有恩客都形容他就像是朵无欲无欢的莲。 
  
  如今紫原这一席话,让冰室简直哭笑不得,跋扈的你又怎麼知道不是你自个任性呢?
  他躺在男人身下求欢还得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他总把自己排在最后,迎合任何人为所欲为。
  
  迎合你这富贵的傻子。
  冰室收起一闪而过的嘲弄,眨了眨眼睛像是不懂的走到了紫原身边,他用指腹缓缓滑过男人的唇『那……我的任性,敦你该拿我怎麼办好?』
  
  男人看著他叹了口气,接著把人硬是圈到了怀里,将脸埋往他的颈边。
  『——能怎麼办?嗯、只好原谅小室了。』

    当年冰室被查出是间谍时,被带到了地底下挖去了双眼,狠狠的折磨了数天,那时候冰室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他倒卧在地牢中,模糊的看著好几个大汉压在身上抚摸著那些隐密的私处,他不叫痛也不哭诉,咬著唇任鲜血浸满口腔。
  
  冰室像是脱离了思绪载浮载沉著,血液和污秽不断的从交合处流出,正当他快撑不下去时,他感觉有人朝他走进,那熟悉的脚步声让他大力挣扎起来,他不顾棍棒打在身上,硬是爬到了铁栏边。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满嘴的鲜血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唤著朝思暮想的男人。
  
  『敦、敦、敦……』
  就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些甚麼,所有的委屈除了叫那个名字,他甚麼也说不出来。
   下一秒他狠狠的抱在怀里,男人的味道将他澈底环绕,哽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小室……我在这。』

  


×  ×  ×


  离开紫藤楼的当晚冰室癫狂的发抖,身子里残留的剧毒让他无法自制的呕吐起来。
  为了让他说出组织里的机密,他被强行灌了数次毒药。


  那椎心刺骨的痛让他几乎丧失间谍的尊严,他努力想睁开眼却是一片无止的漆黑。
  自脚底不断传来的寒冷让他冻的双唇发紫,绞握住床帘冰室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它咬著,他不想惊动紫原,也害怕男人看到他丑陋的样子。


  身上满是腥檀的酸味,头发衣服包括脸全沾上了污秽,他知道自己现在很难看,以往璀灿夺目的双瞳,现在却是残疾的凹陷,深黑的、流浓的、发臭的。

 他原是成都最貌美的大夫,有著让男人奉为神祉的容颜,人们愿意跪著亲吻他的脚尖,多少人倾家荡产就为了见他一面。
  而如今又是如何?


  没了容貌的他,就像最下贱的妓女,身子里灌著无数男人的精/液,他不在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他身子甚至没有一处没被男人使用。
  消瘦的双颊、残缺的样貌、破碎的灵魂……

  在紫藤楼里他拼命的想存活下来,但是在这他却怕了。  
  他的一次觉得,活著竟是那麼可怕的事。

  紫原会怎麼想?这样子的一个人他还会要吗……
  他甚麼也没了,他甚麼也不剩了……

冰室记忆里某日莲花开的清忧郁怜,紫原坐在池边,清香馥郁下显的孩子气十足。
男人细长带著粗茧的手指一点点勾勒着花朵的形状,隐在嚣艳的花瓣下,那是紫原小心翼翼又毫不迟疑的表白。


  那时他抬头看著自己那麼说著:『小室,花多娇嫩,怎麼办?我连摸都怕伤著它。』
  那时他不懂,不懂紫原要告诉他甚麼,他只是皱眉著挂念他的衣赏,『要下雨了,回屋吧。』
  
  冰室总以为紫原不碰他,是因为傻,是因为迂腐。他还为此庆幸对方像个孩子,不懂池水之欢。

  现在他才知道,男人是在指他,他就是那朵花。紫原曾小心翼翼守著,连触碰都不敢,就怕伤著了的那朵花。
  ——因为花娇嫩,他怕连摸都伤著了他。
 
  
  他曾是男人喜欢的花、细心守护的花,他『曾经』是的。哭不出来,他却感到心都碎了。
  为甚麼现在才发现呢?他是如此深爱著那个男人。
  

  木门被打了开来,他听到碗瞬间落地的声音,就像扎在心里。

  「小室!」

  「敦别、别进来……」

  冰室来不急阻止紫原进来,身体就被捧了起来,四肢无法出力,他感到自己像是团肉、如同恶心的虫子没有躯干般被簇拥著。

  「没事……放、放开……」


  那样子的画面刚到冰室脑海里就让她一阵战栗,他扯著低哑的嗓子想拒绝男人的触碰,话还没说完下腹一紧的流出淡黄的液体。


  「小室你……」


  他在紫原怀里无法控制的失禁了。
  冰室微征,接著他悲哀的咬著下唇不在言语。他第一次庆幸自己看不著,这样他就无需承受男人眼里的厌恶。
  

  下一秒冰室发觉他被紫原整个人抱起,他有些不知所措,紫原没有说半句话他却觉的心都吊到嗓子里,男人抱著他一路往前走,冰室还来不及多想,顷刻间他被摔进了池子里。

  冰室缩了缩颈项,冷水溅的他狼狈不堪,他能感受到男人的视线逐渐远离。

  害怕的事情终究成真了,他被紫原丢了。

  冰室垂著头哽咽了起来,在紫藤楼那些日子,他总以为自己早已足够坚强,但此刻他才知道……一个人一辈子,总有个人可以轻易的,就算不说一字,也让他遍体鳞伤 。

  啊啊、他多希望可以就此死去。

× × ×
  是下雨了吗?

  冰室仰起头他感觉到有东西不断飘落,缓缓的伸手想要抓住,却怎麼也无法落入掌心,灿然笑了,他果然甚麼也握不住啊……
  
   「小室你终於笑了。」

  冰室愣了,抬起头往声音的方向望去,下一秒被紧紧的按在池中。
 「敦,你没走……」冰室有些不敢置信的摸上了压在身上的男人,语气竟是好似哭出来的欣喜。
  没回应他,紫原仅仅是把冰室拉了向前,湿漉的手指迷恋的摸著男人的脸,像是对待易碎物般的小心,而眼神却同染上毒瘾的人痴狂。

 「你真美,小室你真美。」
 他仔细的的看著冰室的每一处,然后一路亲吻。 
 冰室咬著唇,说不出心里是甚麼滋味,他拨弄著池子里的水,扯起一个苦涩的笑容「那儿美呢?敦告诉我可好……」
 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般,紫原笑了起来,就像每一次他无奈的说著『小室真笨。』那样,轻咬上了冰室鼻尖。
  
 「我把小室放在一整片的莲花池里,想看看能不能找著比小室更美的花,但是找了好久、好久……我后来就发现了,不可能找到的,其它花是为了洒在了小室身上的,那样子简单的事小室不懂吗?」  
  冰室捂著脸,泪湿了满手,男人总是这样,用最简单的话带给他救赎,就像是眷养莲花的水,原来花能坚强是因为有水,透凉的水用它自己的方式浇灌著,宠爱著上面的莲花。

  任它清高、冰怜,托著莲花眼里映著它,将它和世界分开。
  莲花之所以出淤泥不染,是因为水。
  因为水相信它是最美的,放著它任性得身长。


  他不顾自己有多狼狈,硬是撑起身子将手攀上男人的颈项,他像是个调皮的孩子在紫原耳边低语。

  然后露出了世上最绝艳的笑容,那样子的笑彷佛不是世间该拥有的,一下子所有的声音、时间都跟著凝固了起来。

  紫原微征,怀里的男人竟笑的如此醉人,那样的神情让紫原无法忍耐的,狠吻上去,他像是忍耐以久的野兽,发了狂的占有著身下的人,窜入的舌尖一次次在口腔里掠夺,像是攻略池城般在冰室的嘴里吸取蜜液,舌尖游走在对方贝齿知上,卷曲著冰室的舌像是要毁灭对方似的。

  
  激烈的吻很快的让冰室无力招架,喘著气他只能任由男人夺取,迷茫的神色更激起男人无止境的欲望。
 

  敦……别忍了,尽情玩弄我好吗?
  男人的话任紫原低估起来:『小室你真是个坏孩子——』
 

× × ×



  被花宫摔在地上,冰室难受的将嘴里的珠子吐了出来,在地上乾呕起来,用掌心抹去嘴边的唾沫,花宫的笑声还在持续,冰室却觉得心安定了下来,彷佛紫原就在自己身边,那一阵子的弥留让他清醒了过来。

  梦做得太多了,恍恍惚惚,倒像是看着别人的故事。
  

  冰室摇摇晃晃的扶著墙站了起来,该做个了断了,他与这里。
  当年他在贫民窟游走,被赤司带了回去,他被训练成最完美的间谍,然后待在这里一晃眼就是二十年,他不知该不该埋怨命运如此带他,但是如果不在这他无法遇见火神,那麼真得一个孩子,无法遇见黄濑,那有双清澈眼眸的游女,无法遇见紫原,他的男人、他的水……



  如今资料全到手了,他也不必在演戏。


  冰室将怀里的剑取出,压低了身子他将桌子往前推去,发现冰室的意图花宫一抬脚翻了上桌,顿时桌上的杯盘落地清脆的声音拉开戏曲。
  「喔,辰也生气了?」

  冰室伸手将布巾重新系紧,然后冷笑了起来。
  「是你先惹上我的。」

  接著他横著上了梁柱,纵身一跳,一晃眼来到了花宫眼前,将剑送了出去。
  花宫心中虽惊,身形却是丝毫不乱,将腰上的扇子取出,一拉高竟挡下了冰室的剑。


  这时,他与冰室的距离已不足三尺,他纵身而起狠戾的往冰室抬腿,没料到对方反应如此迅速,冰室虽躲过却硬是伤了手腕。



  冰室眉头一皱,口中一声断喝,豪不停歇的将手上的匕首转至左手,速度陡然激增,竟是比之前快了倍许有余,身形一折之间便来到了花宫腰侧。


  花宫将柜子打翻,取出暗箱内的铁鍊,手上的利器一抽只听“啪”的一声击响,桌子顿是分了开来,落下之时地面都是一阵轻颤。
  

  而花宫此刻暴虐煞气大盛,虎啸一声后再次转身扑像冰室,速度竟然又快了不少,临近之时它身体一转蓦然旋身,那犹如钢鞭一般的粗长虎尾,借着猛扑旋转之力,在空中划出道道残影,向着冰室阳横扫而来。

 
  大地连连猛颤,花宫手抓虎尾,抡风轮一般,将千余斤重的铁绳往地上不断猛砸,手中力道越来越大,身上的气息也愈见暴虐起来。
  

  

  冰室完全无法站得住脚,停下的刹那铁鞭就一个劲的扫来,他像是在跳舞似的,一连在空中翻腾了数次,白色的绣花鞋垫著脚尖,看不著他只得更加仔细的听那空气中的震荡。
  花宫像是在玩弄老鼠的猫,看著逐渐慢下速度的冰室,嘴角弯起冷笑出声,
「游戏结束了。」


 
  铁条笔直的撞上冰室,身上的暴虐气息渐渐平缓下来,花宫将手中的铁鍊往上一抛,随后飞身而起,凌空一脚猛踢而出结实的打在冰室身上,那脚力竟用了十成功力。
   花宫的一脚将冰室轰飞数丈之遥,撞在红柱之上。
  
  
  只听裂声响起,冰室慢慢滑落地面,嘴中流出鲜红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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