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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已摸透地底的黑子成功的混入里头,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受过训练的杀手在敌营里像自家似的轻意穿梭,在听见下方的脚步声黑子巧妙的藉著墙翻了上去,躲入上次来查看时事先设下的排气孔内,将铁杆掀开一角,他猫著身子从圆孔望去,将下面的动静收入眼底。


  下头的人约有七、八个,前头的两个男、女穿著颇为华丽,后头的应该是保标之类的还有几个仆役牵著铁鍊,铁鍊拖行在地上后面绑了个金发男人。


  隔了点距离他无法看清楚下面的人究竟是谁,但单看这阵仗应该是有进新货来了,这种把人当商品的地方让黑子从心底感到厌恶,他皱了皱眉头稳起性子决定继续听著他们谈话。


  看起来较有权力的掌柜先发话了,接著底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


  『贵人这些不过是次货,请跟小的往里面走……』


  『接下来的虽然没有雏菊那麼标致,但是全是京城里一等一的美人胚子。』





  听著老人的发言,底下唯一的女人哼了声然后娇纵的将手巾取出。





  『刚刚看了前面还以为你们就这点模样……不过说的不错,要像雏菊的到也难找,怎麼说也是青峰将军穿过的旧鞋,就算脏姿色自然得是上选。』


  听完女人的声音黑子愣了几秒,那不是现在桃井家的千金——桃井五月吗?发现这件事让他内心隐隐的不安起来,这几个月的调查桃井家并没有牵扯进来,凭著这些对话他还没办法确定任务是否该继续进行。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下面扬起一阵骚动为首的男女纷纷追了出去,一个转弯处烛台下影子清晰起来,黑子刹那间认出黑影的主人,那个男人是历代最强的间谍,也是他此次的目标……冰室辰也。


  没时间多想,他咬了咬牙最终决定提早曝露自己的行踪,他果断的用石子将烛火打熄,在黑暗中传来众人的惊呼时,黑子已将匕首咬在嘴里一个倒挂的出现在队伍后方,像是鬼魅似的袭击众人。


  伸手不见五指的恐惧瞬间以数倍翻长,很快众人便乱成一团。


   相比之下一片漆黑对受过严苛训练的杀手根本不成问题,自小他们便在黑暗中求生存,阴暗中他们的眼眸能同野兽般清亮,常人无法看见的环境下也能瞧见三分, 在靠呼吸和脚步声他们便能清楚的辨识每个人的位置,黑子几次出手都直逼要害,人们在毫无意识下纷纷丧命,单方面的屠杀,如同捏死蝼蚁似的轻易。


  


  当黑子听见铁鍊拖地的声响时,他想起那可怜的金发奴隶,他没有力气能将铁鍊断开,但是把困著的源头处理掉到不是难事,他来到男人后头一个抬脚,猛然朝对方头踢高,那一脚结实的打重男人的脑干,一声悲鸣铁鍊便松脱了手。


  黑子冷眼看著倒在地上抽蓄的男人,一个翻滚,跃起的瞬间指腹上已染成一片血色,接著他一个弹指将到手的血管丢弃,一晃眼的时间男人脖子间竟多了ㄧ个窟窿。


  看著金发男人往反方向逃去,黑子无声的瞄了眼对方,随后义无反顾的朝冰室的方向奔去。


  他知道在这里要活著逃出去机会渺小到近乎可笑,但是接下来不管男人发生什麼事他都不会再出手了,他给了男人一个翻牌的机会,最后就要看他有没有那等运气了,毕竟他也会忌妒的,这种机会可从不曾第临自己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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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黄濑不清楚发生了什麼事,他只听见周围杂乱的声音,压著他的人不知为何突然放手,重新获得自由后他急忙跑了起来,看不见前方让他只能抵在墙边前进,手臂 反捡在身后铁鍊摩擦的声音像在讥笑自己似的,他不能跑的太快、看不见、双手也不能分开——更糟糕的是他连双脚都用鍊子绑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麼那些人迟迟没有追上来,黄濑凭著刚刚的印象缓缓往回走,但是黑暗中让他渐渐迷失了方向,他不自在的吞咽起来,光裸的脚底板在冰冷的石头地上早已伤痕累累,那样的刺痛让他清楚知道这里并不安全——

  「呦?看我发现了什麼——凉太你怎麼一个人在这里?」  
  黄濑愣了起来,那声音是如此熟识,熟析的令他感到恐惧……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
  他胆怯的退了一步,不知道为什麼即便想不起来他依然本能的觉的危险,身体不自主的想逃跑,但是不知怎麼的他浑身都不对劲了腿居然使不上力,浑身发起冷颤,一个重心不稳他摔倒在地面上。

  男人似乎觉得有趣笑了出声,「呵呵、凉还是那麼不小心呢,摔疼了怎麼办?」和温柔的话相反男人的眼里满是狠戾,他舔著唇如同豺狼似的盯著眼前的猎物。  
  男人的话语像是杂讯般开始侵蚀著他的脑子,黄濑顾不得刺痛的感觉,他狼狈的在地上爬了起来,如同拼凑坏掉的陶瓷娃娃男人的面容缓缓出现,与断断续续的回忆开始接轨。
  黄濑抱紧了头,痛的卷缩起来,一幕幕的景象如同盗匪硬生生的闯入他脑海里,将他分割的体无完肤,扭曲的记忆在翻腾,他痛到只能尖叫,如同数亿的虫子在侵蚀著他。
  「不、不要……不要过来、不要——」
  是谁、笑著说凉太你真是可爱?牵著他的手的那个人是谁?
  是谁、放了一场大火?是谁说来不及了,回不去了,对不起实在没办法了——
  是谁、是谁、是谁?
  
  凉帮我好吗,我回不去了。  

  小男孩呆坐在一片火场前,父亲摇摇晃晃的整个人都在焚烧,在他眼前缓缓伸出手,然后成了一片烟灰,家开始凋零了、消失了。
  
  可是……姨娘说过,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啊?
  但是,一开始他又是住哪呢,他原本是谁、小男孩是谁——  
 
  「想起我了吗、凉……」
 
  黄濑发现心脏绞痛到无法呼吸,他不自主的抽气起来,他想起来了,他全部想起来了。
  他瘫软的被男人拥在怀里,全身力气像是被抽空似的,封尘已久的记忆被掀了开来,尘埃散落后仅仅剩下赤裸裸的绝望。
   
  「……祥吾君。」
  
  下一秒黄濑失去了意识。
 
× × ×


  「让开!禁卫军不该在这里吧?紫原敦!」
  青峰将马勒高,地上的泥水喷溅起来,他手上端著长矛指著挡在紫滕楼前的人,他几乎是愤怒的吼了起来。
  他带著部下一路摆开正式,鄙傲的直视著眼前的敌人,身后的骏马不停踏蹄。
  青峰想都没想过紫滕楼的靠山可以大成这样——隶属成都的紫原敦会在这里挡住他的去路。

  「青峰仔,接下来你不能在过去。」
  
  紫原敦率领著一路军队将紫滕楼层层包围,平常慵懒的眼神异常的冷冽,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他像只被打扰的野兽浑身带著暴戾。
  「这下面有什麼你究竟知不知道!让开、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我不会让步的。」
  

  青峰双眼已经逐渐淡去温度,他驾马朝紫原冲了上前,扬起一阵沙尘,顷刻间双方的剑迸出火光,青峰挥舞著手上的长茅一个错身来到紫原的身后,正当他下腰要把利器送入男人心窝,下秒坚韧的铁心出现在他眼前,青峰一惊只好放弃攻击反身将茅收回挡下对方。
  接著青峰坐稳了战骑,黑瞳开始紧缩了除去任何杂质只剩下杀掠,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魔毫无情感的勾起冷笑,他奋力的踢上了马腹嘶吼起来。
  「各位兄弟们,给我灭了这里!」
  
  「给我守住,过界者杀!」
  紫原敦跟著提起了兵器,下秒空气中只剩下残留的字句,双方的人马交错的厮杀起来。
  我有让你不过去的理由。
  紫原闭上眼,下一刻神色狠戾起来。
  ——小室,守住。  



  
  「报告!青峰将军下去的密道已经挖掘出来了!」
  
   正当两方交错之际,远远的青峰听见有人会报,在他闪神的瞬间,紫原将长刀一挥,桶入马腹,受了伤的黑马不受控制的举起前蹄,嘶吼的将青峰往泥地里甩,青峰在短短几秒互住脑袋,缩著身子他咬牙在地上硬是滚了几圈,没时间让他喘息,停下的刹那他将刀锋举起。

  青峰握紧了手上的长剑,汗水从鬓角泌出,在烈阳下闪著刺眼的光芒。

  受了伤的黑马陷入疯狂,朝他奔来。

  下一秒,狂暴的黑影将他笼罩。

  「青峰将军小心--」

  × × ×

   从三个月前他就开始策划这一切,他想带黄濑出来却频频受到阻扰,这让他惊然发现紫滕楼并没有他想像的简单,这里俨然是迂腐最好的藏身地,官场勾结下形成了无形的生态网,多少利益在这里谈成,这里隐密、安全、情欲混杂著臭铜钱让那些污吏如同缝垢似的快速生长。

  他起初派了探子而不到三日便曝尸荒野,接下来他不断周游在里头把自己伪装成放荡的浪子,终於他找到证据了。
  器官贩卖、人口贩卖、性//奴调教……
  看著满满的资料青峰心都凉了,他一想到黄濑还在那里他心跳都快停了,他得狠狠的把自己用手鍊铐在椅子上才能阻止自己不要干下傻事。

  他要带他出来不管用什麼方法,其实他一直都知道黄濑放不下那些,把那些自卑对摺再对摺、把那些伤痛对摺再对摺——他知道的,那些依然还在,缩小了面积还是在的。
  过去像是毒素拼命侵蚀著他爱的人,有时候他会觉得黄濑就要消失了。
   多少次回头黄濑总在失神,多少次亲吻黄濑总快掉出泪。

   欢爱中黄濑一次也不肯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狠狠的咬著自己的手,温热的血滴打在他的背上,那样的举动像是烙铁在青峰心脏上,但是他却舍不得阻止黄濑那样的任性。
  夜晚黄濑时常在梦中惊醒,然后就那样坐在床边,双眼空洞的看著他发呆直到早上。
  他知道的,因为他总是陪著他失眠到早上,他不曾张开眼睛、不曾问过任何一句,他总是那样闭著眼陪他失眠到早上。

   然后当早晨来临,他会装著醒醒过来,然后坏笑著把黄濑拉入怀里,那时候黄濑会傻笑著说『小青峰你做恶梦了?』
  青峰什麼也问不出口,只能笑著回说『傻子,我怎麼可能做恶梦?』
  他知道的因为他好几次都近乎要痛的怒吼起来。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不要在我面前逞强啊……
  不要笑啊……
  
  但是他终狠不下心来,只能残喘著把人按在怀里,紧紧拥抱著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终究舍不得让他滴下一滴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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