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冬歲愣了起來,耳邊已傳來男人平穩的呼吸聲,剛剛的話彷彿不曾出現,他乖巧的閉上雙眼,即便那只是短暫的錯覺他也不忍,他無法拒絕男人的要求,畢竟聽起來是那麼的脆弱,脆弱的讓人心疼,他默許著男人摟著自己。
試著讓自己跟著感覺走,他知道抱著自己的男人是一自又石卒,他就這樣說服著自己,他只是累了所以才夢見夏碎。
× × ×
「……」如果可以用一個字來表示現在的心情夏碎馬上會舉出『悶』這個字,誰可以告訴他現在這是什麼狀況?
他們三個人,沒錯、就是他和千冬歲、還有野景川三個,先不吐嘈這種詭異的搭配為什麼能安然無事的齊聚一堂,光是他們現在在做的事情就夠不可思議了|||他們在看原世界剛上映不久的鬼片『人型蜈蚣』。
事情追朔到五分鐘前,在他打算約少年到外面去幽會培養感情,千冬歲的手機卻很不識相響了,野景川那傢伙居然早就租好了片子買好洋芋片、汽水、零食,站在門口等著了,為了不讓兩個人獨處他還能說什麼?當然得笑笑的提出要加入。
「我放片子了,小千害怕要說喔!」野景川顯得相當興奮將片子推到了機器裡,轉身小跑步座了上沙發。
「我看會怕的人是你吧?」冷哼了聲,千冬歲抱著碎摸著他的頭頂,厚重的絨毛像極了暖爐。
「讓我翻譯吧?」他指的不是翻譯對話而是劇情,拜之前閱讀過盲人書籍的常識,夏碎才知道盲人也是可以看電影的,只需要人在一旁解說。
「麻煩你了。」
關起燈,伸手不見五指,機器發出轉動聲短暫的讀片後畫面開始出現。
先是黑漆漆的公路,兩個自助旅遊的妙齡女子打算在鳥不生蛋的地方過夜,遇見了稱自己是醫生的瘋狂變態狂,接著被實行了不人道的各種實驗………
夏碎呈現頭靠在千冬歲頸窩的曖昧姿勢,低聲的講著劇情,原本恐怖的電影被好聽的嗓音讀出來,頓時有種聽廣播的錯覺。
「那個瘋子帶著她們到自己家裡了。」
「關在地下室裡的是個男的,穿著非常破舊………」
電影大概撥了快三分之一,音效也讓人越來越不舒服,當實驗開始的時候野景川有些坐立難安,夏碎緊皺眉頭,千冬歲則是在突然少了解說員有點狀況外,野景不時發出的倒抽聲和鬼叫讓他非常好奇到底劇情發展如何,拎著夏碎的衣服要他繼續。
在瘋子把實驗完成後,野景川已經開始乾嘔了,三個人呈現的姿勢過度扭曲,像是蜈蚣一樣六隻腳肛門和嘴縫起,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的尺度,夏碎整個臉色有點發青,雖然說他知道那只是原世界電影的特效罷了但還是感到很噁心。
「演到哪裡了?」發現有點被兩人放置,千冬歲有些不滿,光是聽對話他根本不知道實驗了什麼。
沒理會千冬歲說了什麼,野景川在看到訓練“蜈蚣”排便和撿報紙時終於宣告陣亡,衝進廁所嘔吐去了,看著金髮男人奔入廁所的背影沉默了一下,夏碎最終發現自己還是沒那個興致講出來,將片子按了暫停。
「你真的想知道演了什麼嗎………」扶著額,他現在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千冬歲,看著少年充滿好奇的點著腦袋,他整個無語了,好吧、或許他可以讓少年了解大概。
「把這個含到嘴巴裡,不要咬斷它。」將巧克力棒交給少年,他想到了有點惡劣的欺負手段,笑了笑看著千冬歲乖乖的含著一邊,下一秒他將少年扳倒在地,有點粗暴的壓著他的頭頂,強迫他面向地面,呈現爬行的動作,在少年驚呼聲傳來的同時按著他的腰,要他將臀部舉高。
「大概就是這個動作吧?」
「嘴裡的巧克力棒接著對方的後穴,自己小洞裡的巧克力棒在別人嘴裡。」趴在少年身上,他邪魅的述說著。
語閉,彎著脖子把少年嘴上的甜食咬下,「還是說雪野先生的後面也要插著巧克力棒子才能體會劇情?」將嘴裡的甜點刻意發出舔舐聲,他忍不住低笑。
「不需要了,快點起來!」
「那還真可惜。」他玩味的看著少年生氣的衝出門外,隔壁傳來門關起的聲音,看來玩笑是開過頭了。
「欸?小千人呢?」臉色非常蒼白的野景川緩步從浴室走出,看著夏碎一臉疑惑。
「他剛剛被捉去做實驗了。」
「喔、做實驗啊……等等你說什麼||?!」
× × ×
「你們都沒別的事好做了嗎?」千冬歲有的時候真的覺得自己是顆超級大磁鐵,為什麼那兩個大男人哪裡不去偏偏要賴在他家?
喔對了還有一隻狗!碎對他根本已經黏的太過火了,三不五時在家就想把他撲倒,和那兩個多說幾句話還會吃味的一直旺旺叫||||煩都煩死了!
「小千怎麼這樣,我們擔心你無聊嘛!」
“噢嗚|!”
老天,大熱天的他只會被煩死,才不會無聊!
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基本上他現在也沒辦法翻白眼,嘆了口氣他將冷氣往上調成二十九度,雖然說電費從來他也沒出過,這兩個男人每每都攔截帳單搶著付去了,害他疑惑了很久怎麼住這間公寓不用水電費似的,但是想想兩人賴再這的時間他又覺得他們分攤似乎也沒什麼不對。
「小千好熱、好熱啦!不要調那麼高,小千忍心看著第一美男子被熱死嗎?我現在像是烤箱中的熱狗都快熟了!」
哼哼了兩聲,千冬歲才懶的理他,他確實是想故意用熱度嚇跑那群傢伙,嫌熱?回家去吧,慢走不送!
繞過沙發,千冬歲拍了拍從剛剛都沒開口的男人,從方才到現在都拿著本書安靜的不發半句,但是不代表他好打發!這半豬吃老虎的才難驅離!可惡、霸著他家的沙發好說也一個下午去了,你們都侵佔民宅!欺負盲人!
帶著笑容,他轉個彎要趕人:「一自又先生不熱嗎?」
將書往下移露出臉來,夏碎的語氣裡沒有一絲浮躁,黑瞳像是在算記似的流轉,配上淡淡的微笑,骨子裡的壞水開始流動:「聽雪野先生一講,是有點熱呢。」
「哎!既然你也覺得這裡熱,要不然回去自己家裡如何?隔壁兩步就到了還挺近的就,嗯、啊啊啊?!你幹麻||?」
話還沒講完對方沒招呼突然一扯,他差點整個人摔上了沙發,千冬歲還沒反應過來,男人的臉已經近到吸吐都感覺的到,對方掐著自己的下顎讓自己無法移動,光想到那男人的舉動,他就不能自己的燒紅了臉。
「呵呵、看來雪野先生也很熱呢!臉紅的像是顆蘋果。」擒著笑聲,他偷偷在少年耳邊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咿||!」
看著對方不可置信的猛然後退,不停擦著自己的臉,夏碎杏杏一笑繼續做他的無賴,霸著沙發撿回書接著看。
「……」咬咬牙千冬歲只好將怒氣轉移到其它地方,提起遙控器硬是把氣溫轉到十六度,既然趕不走那就冷死你們!反正電費也不花自己的!
「你們一直賴在這裡也有點貢獻吧?我現在熱的快抓狂了!」忍無可忍的他怒吼,千冬歲隨手將椅子上的枕頭打向兩個男人,也不怕沒丟準剛剛早就知道倆個死人賴在哪了,更不擔心他會被兩個明眼人欺負,那倆個傢伙寵他都還來不及。
順便踹了一腳剛剛纏上來拍狗腿的碎。
「唉!小千別生氣啊,會長皺紋的…對了要不然乾脆辦一個冰品大賽如何?就我和石卒比賽誰做的冰品好吃,然後讓小千當評審?」野景川講完後忍不住合掌,他實在太聰明了!這樣大家都不無聊了嘛。
「我沒意見,不過總該有獎品不是嗎?」合起書,夏碎盯著眼前的少年露出愉悅的表情,他一點也不排斥付出只要得到相當的報酬,一點付出很應該不是嗎?
「有獎品當然更好囉!小千有什麼獎品嗎?」嘻笑了起來,金髮男人總是裡面三人中最熱絡的,相較於少年的冷漠和男人的內斂。
「我話先說在前面我沒錢。」搞了半天他居然還得出獎品,被這兩個男人拱出來的提議弄得莫名奇妙,千冬歲嘆了口氣,雖然說講熱也是他,但是辦活動的爲什麼也是他?
「我們又不要錢,要不然這樣好了!贏的人可以和小千要求一件事情,前提是不能是錢、不能是東西、不能太過分,這樣行吧?」野景川看了看兩人,夏碎看起來沒什麼意見豪爽的答應,千冬歲在有些猶豫下也勉強點頭了。
「好了那就這樣說定了!小千快點宣布吧|!」
揉揉眉心,他實在搞不懂怎麼發展成這樣的,他只想趕走大家好好休息啊!在大家期待(也許只有野景川)的視線下他開始宣布。
「各自準備材料一小時、查資料一小時,不准買現成的在這裡開工,下午四點在這裡作正式比賽,題目就定為夏日冰品,然後由我來作最後定奪,沒意見吧?」
「請多多指教啊石卒,我可是料理達人呢!」
「請多指教,我不會放水的。」
“噢嗚嗚嗚||!”
× × ×
「比賽正式開始。」
講完這句話後,千冬歲退到後面補眠去了,反正也看不到他們製作過程乾脆等冰出來再吃還比較實際,客廳裡放上兩張桌子,桌上堆著不少食材。
野景川在上網後看中了,冰奶昔ICE MILK SHAKE。
材料非常簡單一台果汁機、一罐牛奶,在來上超市帶些冰淇淋、和碎冰就解決了,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他穿上了圍群,接著將金髮用數十個髮夾夾往腦後,擺出決戰的姿勢朝隔壁桌看去:「石卒我可是事在必得唷|」他原本可是要當廚師,手藝稱不上頂尖也絕對不會太差。
「希望你說的跟做的一樣令人期待。」夏碎回以一笑,接著也開始動作,先是放開了纏再腦後的髮束往旁邊一甩,隨後手腳力落的將它盤上腦後,好看的後頸就這麼露了出來,不同以往鄰家大哥哥的形象反到顯出一股說不出的乾淨,像是沒擦胭脂的佳麗。
和野景川不同的是他沒穿圍裙,只是將手洗過後帶上手套。
野景川先是提手在果汁機中加入200cc的牛奶,緩緩流入機器中的白色鮮奶慢慢上升,他看了看刻度接著將冰淇淋放入,他選比較沒有衝突的牛奶和香草作搭配,目測後各是放了三球,在來把事先放入冰箱的冰塊跟著到入機器。
然後野景川啟動了果汁機將所有材料攪打均勻,接著裝入玻璃杯裡左半邊插上了半圓形的柳橙,最後擺上捲區的造型吸管。
提起手夏碎腦袋裡隨即想出剛剛上網查的資料,他先是把蛋黃和砂糖放在鋼盆中,在來提手用直形將打蛋器打到發白,然後加入牛奶攪拌調勻,以小火煮到將沸時熄火,加入鮮奶油和香草精拌勻。倒入平底鋼盤然後夏碎將它放入冷凍庫。
過了一段時間,夏碎將冰箱裡的底鍋拿出,放在白色的碟子上在將水果切成薄片,插上餅乾巧克力等裝飾。
裝飾的在完美少年眼睛依然無法看見,然而就算完全沒有加分作用倆人卻同樣的細心,在無形中對自己最愛的人永遠也只會想把最好的給出。
「完成了!咦?小千你剛剛都在睡覺嘛|||?!」
揉了揉眼睛千冬歲坐了起來,被野景川大吼大叫吵起來,搞的他現在有些低血壓,伸了個懶腰,在他還來不急穿鞋就被野景川拖出房間,「吵死了,在吵就扣你分。」
兩個大男人一前一後把餐廳打掃乾淨,桌子也抹過一次後開始紛紛就座。
桌上有三杯冰奶昔和三盤香草冰盤,在大熱天裡吹著冷氣還能吃上冰品無疑是最高享受,在野景川催促下,少年先是將湯匙伸往盤子,挖了一匙後往嘴裡送去,香草的味道瞬間在口腔中擴散,冰涼的讓他抖了一下,綿密的味道搭配著水果本身的甜味相當融洽,他有些著迷的一口接著一口。
夏碎露出挑釁的笑容看了眼野景川,平常的他是不會隨便讓人知道他的心情,但是少年剛剛可愛的動作讓他升起一股好久不曾有的快感。
扁扁了嘴野景川用嘴型講著“不要太過得意”。
「小千不要只顧著吃冰,喝喝看我的冰奶昔啦!」將桌上的杯子往少年手裡塞去,他才不接受那種連比都沒有出局的事!
將唇往杯子上靠去,頓時奶昔沾了滿臉,吸管還打到他的鼻尖。
「噗!」看到弟弟難得的滑稽模樣,夏碎憋不住了。
「……我忘記說有吸管了。」
野景川被揍了。
在一陣兵慌馬亂之際,千冬歲終於回到位子上,他敲了敲桌子,兩個人的冰品不分軒輊,其實這老早就是他選誰就誰的比賽,思緒轉入腦裡隨後他有了答案。
「野景川贏了。」少年勾起嘴角。
在講出口的剎那,他感覺到有人拉開椅子走了出去,一下子他對於出口的答案竟然有些後悔。
「小千我贏了嗎?」屬於另一個男人的腳步生傳來,拉住了站起身的自己。
「嗯,你贏了。」少年躊躇了一下,他感到喉嚨傳來的聲音是另一個人的,這本來就是如此簡單的,一個輸了一個贏了,就是這麼一回事不是嘛?
「我可以提出一個要求,對嗎?」
千冬歲退了一步,他不懂野景川爲何一在像他確認,他點了頭,隨後聽到輕笑聲男人靠他更近了。
「那麼抱著我,一下子就好了。」
他發現自己有些緊張,野景川的聲音傳來在耳膜上,他伸出手抱住了男人的腰,輕輕的環著千冬歲沒用半點力氣,好似他只是搭著,不知道為什麼他無法出力。
男人並沒有任何越矩,也沒有回以擁抱只是把頭低下靠在他的頸窩。
一瞬間千冬歲的思緒閃過夏碎的臉,他驚嚇的推開野景川,低下頭讓人看不出表情,冷冷的開口。
「一下子到了,我去看看石卒在搞什麼。」
露出苦笑,野景川難得沒有回話。
× × ×
他第一次察覺到一個人的笑容,原來可以讓人難受成這樣,沉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男人有些恍惚的將口袋裡的煙拿出,點燃後吸吐著試圖麻痺自己的神經。
抽煙這個習慣是在他來到台灣後染上的,聽說吸這東西是種慢性自殺,此刻他無法快速死去,但或許能以這種形式慢慢的縮短痛苦的時間,他吞吐著雲霧,感覺著肺腔緩緩充斥污穢。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選你嗎?
那個時候少年清澈的嗓音那麼問著,而他忘了自己是怎樣回答,那下意識的動作究竟是搖頭還是點頭?
另個男人的要求會是什麼?是帶著怎樣的眼神或者怎樣的溫度觸碰他的一切,他無法想像。
自己最珍愛的孩子他居然連佔有都是種奢侈。
他一直看著少年,忽然好像失去焦距、失去光芒,變得千瘡百孔,他像是死刑犯等待最後的判決,該放手了嗎?該認輸了嗎?
沉默充斥著,再小的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
|||因為太過危險,你的要求我做不到。
「不要試著從我這裡拿走什麼。」
因為這裡什麼也不剩,什麼也沒有。
少年輕輕著撫著自己的胸口,他的聲音一如往常的不帶半點感情。
男人最終只是閉上了眼睛不願回應,而煙霧依然繚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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