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的黑瞳

 

 

  少年烏黑的瞳孔從拉門外望去,越過濃厚日式風格的木橋、穿過那人造的石山和擺著各種姿態的樹枝,就單單望著那個身影,視線像是一刻也不願錯過般追逐著那極其俊美的男人,那人影在庭中揮舞著鐵鞭,俐落的身影快速旋轉,將不斷掉落的葉片分割為二,如同舞曲般在空中劃過一個又一個的圓,每一個動作都如同預先設計好般完美無缺,散落一地的葉片又順著氣流再次飄起,伴隨著長髮最後一次的擺動,如豹子般的殘猛才瞬間消逝。

  少年近乎癡迷的看著,看著男人的每個表情或著每一個簡單的動作。

  在離開本家後為了使身體不怠惰,藥師寺夏碎養成了每天空出晚霞時光練武的習慣,但是多天上演這種戲碼,讓他萌生起想要戒掉練武的念頭。

  「歲,昨天不是才交代過,不多穿一件衣服會著涼的嗎?」不悅的皺起眉,看著因為受寒而紅起的手指,夏碎盯著自家弟弟的眼光明顯責怪起來。

  「啊……對不起,夏碎哥,因為剛洗好澡然後只是經過……」困窘的捏起掌心,還沒講完的辯解在那強烈的微笑下顯的有些彆扭。

  輕聲笑了,的確剛洗了澡,單是聞那少年身子骨裡透出的淡香味便可察覺,要不看那淺藍色的浴衣也可略知,何況那臉頰透著剛泡過熱水澡的紅暈,是怎麼也讓人無法輕易移開視線的。

  不過,那淺藍色的浴衣可就有點問題了,那根本是屬於自己的,可見急著來見他的千冬歲有多著急連衣服都拿錯了,多出的布料根本無法完全遮體,這可就不能說是經過了吧?

  「你說謊,歲你告訴哥說謊的人該怎麼懲罰?」愣了幾秒,平時精明的千冬歲才在夏碎眼中找到了答案,頓時雙頰更加斐紅了起來,連聲音都帶著顫抖。

  「……我只是想看夏碎哥練武,然後幫忙替水。」

 跪坐在草蓆上,少年端著剛砌上的茶水,月光下墨色的短髮把原本偏白的鎖骨透的更加白皙,過大的浴衣將上半身裸露出一大塊,純花茶的香氣在腦子裡似乎已先預留了空間,夏碎的嗓音明顯低了起來「可惜茶都冷了,快睡吧我會喝完它。」

  要不是學院的鐘聲清楚從遠方傳來,雪野千冬歳至會誤以為自己回到過去,來到埋藏所有最珍貴的回憶,那稱之為雪野姓氏血脈的出生地。

  原因淺顯易懂,曾經的那裡與此刻的這裡||||同樣有著那個男人。

 

    ×  ×  ×

  「主人主人!喜不喜歡小亭||」一道拉長的女童音響起,水汪汪的大眼睛配上可愛的雙馬尾,小女孩抓著夏碎的袖口搖搖愰愰的,墊著腳尖不停的在廚房裡開心的轉著圈圈。

  無奈的將手邊剛洗好的高麗菜放置在一旁,夏碎正想要小亭安靜待在客廳等著,卻恰巧撇見躲在門口偷聽的少年,心思一轉嘴角跟著微笑起來,故意放大聲量確保自己的音量足夠傳到那探頭探腦卻不敢進來的弟弟耳裡「小亭那麼乖,我當然喜歡小亭了。」順勢還抱起興奮的小女孩,讚揚似的拍了拍她的頭頂。

  才剛把人放到地上,一溜煙的人影已經跑到門口的少年眼前「嘻嘻!主人喜歡小亭|是小亭贏了!」嘲笑的吐了吐粉紅色的小舌頭。

  「笨蛋!死小鬼夏碎哥只是安撫你而已,才不是真的喜…」話還沒講完女孩已經掩嘴竊笑的跑了出去「被抓到躲在這了,嘻!」。

  「歳你在這做什麼呢?」紫色的雙眼噙著笑意像是琉璃般,夏碎招了招手示意弟弟上前,聽話的千冬歳毫不考慮的走了上前,看著那近乎是反射的動作,夏碎突然聯想到訓練良好的幼犬。

  將手搭上千冬歳的肩,他順著狹小的廚房巧巧的將少年困在自己懷裡,「聽到了什麼歲?還有你又在想什麼呢?」有意無意的修長的指尖撫摸著少年的臉,像是在檢視心愛的寶物,先是小巧的耳垂,在來撫過眼角、鼻尖、如同鼓勵他開口般手指最後留在唇上。

  「不說出來我真的不知道歳想說什麼啊。」有如情人的呢喃。

  好近,好近,好近彷彿心跳都被窺聽的一清二楚,千冬歲貪戀的呼吸著屬於男人的味道,他不知道連聽到夏碎的聲音都能讓他癡迷的不能自己。

  「夏碎哥真的有喜歡那個……小亭嗎?」

  「哈哈歲、我親愛的弟弟,你知道『喜歡』是不能隨便說的嗎?」

  看著那笑彎了腰的男人他愣了幾秒,而在還沒反應過來時卻已被壓上了牆,男人笑的邪媚,不同先前的撫弄這次更像是獵食者狩獵前的樣子,輕咬落在自己的頸肩,細索的吸吐全數在肌膚上搔刮著「啊||!」被夏碎突如而來的舉動嚇的發出喘息,想到詛咒體還在客廳外隨即將手抵住。

  「不說的原因有三個,歳知道嗎?」

  「歲要仔細聽喔!」 

  傾身男人修長的手指突然滑入浴衣,像是在嬉戲般游移,還超過的在胸前畫著圈打著圓,但不知怎麼的他卻刻意避開粉色的乳頭。

  「第一是怕被人家搶走。」男人擠壓著胸前像是想揉出水來。

  「嗯啊……為…嗯什麼?」

  「歲眞乖,不懂的東西的確是要問呢!」

  如同讚賞著眼前少年的乖巧,手指往忽略已久的紅點一彈。

  「啊!」

  「但是,這是個笨問題啊,要知道既然你會喜歡的東西別人也會想要嘛。」

  千冬歲還沒搞清楚話語的意義,乳尖便被冰冷的手指搓揉,另隻手則悄悄探往下身上下套弄著,指節分明的手指正玩弄著千冬歲的慾望。

  「嗯啊……」

  語氣一轉改用指尖摳挖著敏感的乳蔕,手也開始越發縮緊,指腹大力摩擦著脆弱的前端,不停擠壓著像是要炸出所有汁液一般,單手旋轉著下方的囊帶,不時還逗弄著艷紅的穴口,淺淺的模仿著性器抽插著,隨後在少年哀求的望著自己的眼神下,終於深插入指頭,他不停變換角度搔弄著敏感的後穴,添加到三指還不時惡作劇的撐大穴口。

 

  「啊!」聽著到抽氣的鼻音時夏碎輕笑著,殘忍的在點點白濁溢出時瞬間抵住開口,充斥著情慾的聲音傳來:「二是怕忍不住毀掉它。」

  看著懷裡的人兒顫抖的不知所措,夏碎這才停下手邊的動作,看著晶瑩沾染著已高舉的分身,奶白色的液體流下被濕潤的小洞不停收縮著,還沒釋放的悶熱感將千冬歲的雙頰染成粉紅,浴袍大張的倒在地板,而黑色的雙瞳早已充斥著霧氣。

  奶白色的肌膚暴露在外,揉爛以久的紅梅挺立著,連空氣之中也夾帶著濃濃的情色,一想到自己是將原本看似禁慾的人兒,玩成如此淫蕩的模樣就興奮的不能自拔。

  撇了牆上的時鐘一眼,看著指針悄悄的邁入十一,暗自記著自家老弟的每個表情,無疑今晚他將得到最美好的睡眠。

  沒獵到食物的黑豹,卻玩得相當盡興。

  「歲要記著第三點永遠是最重要的。」夏碎扎了扎眼睫如同要開出頭獎似的開口:「三是怕喜歡的東西消失不見。」笑了笑男人蹲低身子在與自己近乎無異的臉上親吻著,「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晚安祝你有個好夢,我可愛的歲。」

  「……夏碎哥,這樣子要怎麼睡啊。」無奈的看著對自己使壞的男人離去,將雙腳緩緩收攏,還沒退火的嫩莖羞恥的半舉著,掩住難堪到快哭了的臉孔,千冬歲茫然的想著,男人由上往下望著這樣赤裸的自己究竟是怎麼樣的面貌,相似的臉孔男人為何總是游刃有餘?他卻總像個初嚐戀愛的小鬼頭心跳加快。

  而整晚高潮不曾來過。

 

    ×  ×  ×

 

  偌大的房間裡是氣派的的裝潢,辦公桌後公會的負責人看著半跪在眼前的人,纖弱的身型被包覆在紅袍內,顯的輕盈,臉上附著白色的面具,如血色般豔紅的紋路鋪滿其中,無法猜測此人性別,唯一能確認的純黑短髮也只能略猜出是亞洲人,難以探測實力的完美姿態。

  深黑色的眼睛如同墨色般乾淨,不卑不吭的回應著。  

  這裡是情報班總部,設立在學校內部卻極少有人能知道它的所在位置,是個為了保護公會委託的可信度,和制衡各種部門而存在,一部分的紅袍隸屬於此外頭更有多如蜘蛛絲般繁雜的情報分部。

  「這是這次任務的地點,詳細資料會在到時候目的地關係人手上。」 

  聽完上司的指示讓熟悉任務的流程的千冬歲皺了皺眉,但很快便了解到任務的機密度或許連“開口"都不被允許。

  「是。」

  不多問原因是情報班基本中的基本,有些是知道的太多反而會遭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次任務有些詭異,務必小心。」

 

    ×  ×  ×

 

  夜色矇矓了所有視覺,千冬歲和另名紅袍在樹林裡穿梭著,意料之外的埋伏將原本八人的隊形打亂,造成現在各自走散,而身邊的唯一隊友現在還行動不便,剛下過雨草地濕黏得讓人煩燥,遭受襲擊的兩人只得更加緊繃神經。

  這次狀態實在糟糕透頂,千冬歲懊惱的想著,實在很久沒有這麼狼狽了。

  「好痛!」突然身邊的少女跪了下來,驚呼聲在林間響起。

  「你沒事吧?」千冬歲趕忙蹲下查探少女的傷勢,看到包著繃帶的腳踝染上血色他感到一陣自責,要是自己不那麼衝動趕路傷口也不會再次裂開,現在晚了視線不良,狼群嗅覺相對的比白日敏感上數分,聞到鮮血必然爭先恐後得靠近,到時後突襲的恐怕不只敵人,連野獸也不會放過他們。

  「不要緊,我沒事的可以繼續趕路……」

  現在繼續膠著在這裡絕對不是最好的辦法。

  「不!我看我們先找個地方暫時休息一下,明天再行動吧。」

  目前當務之急是不能使少女病情更加惡化,鐵鏽般的血腥味也必須喝止。

  將手上的紅袍袖口一舉撕開,千冬歲手腳俐落的將它纏上少女腳踝,雖然比不上醫療班的水準,但他覺得以後總有機會用上還是和米可蕥學了些簡易的治療,纏繞了三四圈後他直接抵住了對方的傷口。

  「忍耐一下,會有點痛。」安撫的放輕語調,接下來用力提起傷部凹折起來,嗚咽聲從指縫中流出,在確認並未骨折後他才鬆手將少女放開,「還好沒傷到韌帶。」

  「謝謝你。」少女露出感激的笑容,其實為了硬撐體力早就到達極限,能夠充分休息是在好不過的了。

  「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去查看四周安全,順便帶點禦寒的東西回來。」  

  千冬歲轉身對著洞穴內的人兒交代著,隨後起身找尋枯樹枝,打算升起營火。

  慢步在泥地上,寒冷的風撫過身上每一處毛孔,千冬歲仔細聽著周遭的動靜在確認除了腳底下斬過樹枝的聲響後才放下心來,夜色之下的森林屏除危險不談實在讓人美的窒息,蒼綠的樹葉裝飾著,各類扭曲的樹木認憑生長,沒有法則、沒有規範像是在跳舞似的,而陰影也像玩遊戲般壟罩大地,在光線和樹葉間譜成格子紋的布料。

  月亮照射下白色的鵝卵石子發著奇異的亮光,一種無法言語的怪異襲捲而來,似乎是代表惡運的前兆。剛放鬆下來的神經頓時像是重新拉上箭般的玄弓,快斷掉似的繃緊著。

  他必須離開這裡,他要活著回去。

  突然眼前出現數萬隻烏鴉,純黑的羽毛在天空中四散著,烏鴉低沉的鳴叫彷彿瞬間貫穿耳膜,如同合聲的叫聲不斷反覆堆疊,他被眼前非自然的景象震撼住,而跌坐了下來。

  好在良好的反射神經讓少年馬上進入狀況,利用後退的反作用力硬是站了起來,拉出藏在衣領內的幻武大豆,同時間將引爆符往前擲去,前頭的禽鳥開始往四面八方散開。

  黑濛濛的天際下,血液如同潑墨漸滿了草地,那群烏鴉像不要命似的瞬間補齊了缺口,行成黑色的網子限制住了少年所有的行動。

  “嗄||!”狠戾的禽鳥像是被操控的傀儡開始朝千冬歲俯衝,下一秒少年像是被數千隻劍攻擊似的,疼的彎下腰,紅色的袍子頓時出現好幾處裂口,鮮血不斷由開口噴出,千冬歲反手甩出破戒弓,以中心畫著圓抵擋著。

  剎時四周的景色變換,地上出現深黑色的法陣,高速旋轉的同時架起無數面鏡子。

  「!?」

  他什麼時候掉入法陣裡的?

  千冬歲暗叫不妙,現在的狀況絕非是區區一名紅袍能解決的問題,這根本已經超出預期範圍。

  其餘落單的同伴們現在不知道都怎麼了?

  『親愛的摯友啊!歡迎來到名為慾望的世界!』鬼魅的聲音從千冬歲身後傳來,搭配著諷刺的嘻笑聲像是死亡的伴奏曲。

  「是誰?是誰躲在後面?」驚駭的轉身,對環境變化異常敏感的自己怎麼會沒發現敵人竟在身後?

  『欲望喔!是慾望喔!哈哈哈是慾望,最美妙最醜陋的慾望啊||』

  如同歌聲輕快的讓人毛骨悚然,千冬歲快速思考著,他正在分析每一個離開這個瘋子的辦法。

  “滴答、滴答、滴答!”鬧鐘般的聲音響起,接下來的字句像盜匪般直直傳來。

  『會有吧?最深層的慾望啊?千冬歲最想要的是什麼呢?』

  『最愛的東西是什麼呢?會有吧?會有吧?』

  最愛的是|||?

  『自私的要占為己有,藏著撕裂的,破壞的是什麼呢||那就是慾望喔!』

  『是愛喔!是愛喔!是愛喔!那就叫愛啊!很簡單吧?』

  深愛的是哥哥。

  哥哥是藥師寺夏碎。

  雪野千冬歲深愛著哥哥。

  「雪野千冬歲深愛著藥師寺夏碎。」黑色的雙瞳逐漸混濁,像是掉落死胡同裡的幽暗。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千冬歲坐了起來,環視著四周,眼前的景色像是現實般不可思意,這裡是夏碎還稱作“雪野”這個姓氏時,小小的自己蹲坐在院子裡,玩著泥沙,圓圓的臉蛋非常討喜,稚嫩的童音喚著風屏後的男孩,下一刻風屏後走出與自己無異的臉,如同雙子的相似,男孩略長頭髮是唯一分辨出他們不同的方法,而他卻可輕易分出,不是自己便是哥哥,他們就是這樣的存在。

  夏碎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臉頰上大片的傷痕使千冬歲放聲大哭:「在哭什麼呢雪野千冬歲?這不是你害的嗎?」男孩笑著像是在講窗外的天氣。

  場景再次轉換,這次畫面上的人更多了,大家帶著冷漠的臉孔看著長髮及肩的少年,那清秀的少年依然笑著,只是笑容顯的毫無笑意,「我將拋棄“雪野”的名號至此不在踏入此地。」低沉的嗓音傳來,望了眼至始至終躲在後頭的男孩轉身後不再回頭。

  畫面逐漸轉暗,這次千冬歲以不副方才冷靜,淚水浸溼了衣領,他一直以為那些過去早就埋藏在回憶裡了,沒想到看似癒合的傷口硬生劃開依然那麼痛、那麼痛。

  痛到他忘記呼吸,痛到他差點就此死去,追逐著的人啊!你的腳步是否被祝福著?能在更進一步嗎?能再次觸碰嗎?怎樣才能使他回頭露出淺淺一笑?

 捲縮在地面如同回到母腹中,斷氣似的呼喊著,一聲一聲的心跳響著,像是溺水的人最後的哀求,那麼的卑微,微弱的近乎消逝。

  

  「不、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在這!」

  剔透的淚珠一次又一次滴落。

  “為什麼夏碎的名字不是千冬歲呢?” 

  “為什麼深愛著得男人,他卻不是如此深愛著自己呢?”

  “是不是只要合而唯一,讓他得骨髓和血液流在自己身上,就能相愛了呢?”

  “這樣就能一直在一起,這樣就能得到彼此了吧!讓細胞流通著,讓肉與骨相合不再分離就是最好得辦法了。”

  “是的,是的這樣就永遠不再分開。”

  「這樣就不再分開了。」千冬歲笑了。

  下一刻身體已不自覺往前,雙手像是凶器似得撕扯著眼前得一切。

  好渴好餓,突然好想將自己深愛得人吃下,這樣就不會在餓了吧?就不會在渴了吧?千冬歲勾起嘴角,指間如同勺子般挖著男人的眼珠,放入口中,看著那奇異紫色,甜美得如同新摘下的果實,咀嚼男人的皮膚,握著折下的手臂像是對帶最珍貴得事物那樣小心,癡迷得吻著已斷氣得唇,像是永遠吃不飽似得狼吞虎嚥。

  不行放過,不行停下。

  那是最愛的人的一切啊!

  含著男人的舌根,像是聽到那獨特得嗓音,一在重複著“歲歲歲”,鐵鏽般得氣味不斷在口中擴散,混合著男人的香氣,握著男人的髮絲一便又一變的舔著,細數每一根像是捨不得失去男人的任何部份般,他感到從沒有過得滿足。

  「千冬歲醒醒!快點從法陣出來,我快撐不住了!」

  巨大得聲音震動了整個世界,少年茫然得張開雙眼,映入眼中得是一片血海,像是由頭頂澆灌下滲入地底,望著自己掌心暗紅色得液體黏稠得流下,手上得髮帶掉落,臉頰上濕黏得溫熱感,心跳劇烈得跳動,讓他不自覺屏住呼吸。

  在看到地板上得頭顱泛著溫柔微笑,眼眶空洞得望著自己時,眼前頓時一片昏暗。

  他殺了自己最愛的哥哥。

 

    ×  ×  ×

 

  外頭不時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分不清是男人還是女人的說話聲,千冬歲歪著頭想著,同時分辨現在此時的處境,疲憊的感覺充斥著少年全身,但卻能感覺到自己似乎睡了很久。

  眼皮厚重的讓我放棄睜開,閉著眼睛卻讓聽力更加清晰。

  「為什麼會看不見!?」

  「不可能的,這一定是出了什麼差錯………我不相信讓我進去!讓我進去看看歲!」

  「冷靜!萊恩不要在這裡吵了!千冬歲需要休息你先出去吧。」

  聽著逐漸離去的喧嘩聲,少年大腦開始停擺。誰看不見了?是誰看不見了?

  少年迷糊的想著,閉著眼睛看不到很正常吧?只需要張開就看得到了吧。他還沒瞧過閉著眼能看到東西的,他如果有這個功能大概也辦法好好待在這,早就被那些醫療班抓去進行人體實驗了吧。

  睜開的動作並不需要思考,下一秒眼前卻依然虛無,傻傻得少年將眼皮開了又閉,不斷的重複著這個簡單的動作。

  一遍又一遍的做著,直到他忘了現在是否“睜”開了眼睛,一片的墨色,永無止境的一片漆黑,千冬歲頓時茫然了起來。

  這種事情如此簡單,平常看似理所當然的事情,到底是出了什麼差錯?

  這種感覺非常奇妙無法言語,色彩對少年來說現在變得極微飄無,他能清楚知道雙手的顏色,更能準確知道位置,但是看不到卻使他開始無法判斷,現在它是否依然在自己身上?

  不真實的感覺,讓千冬歲忍不住發笑,拉開嘴角的弧度,清澈的笑聲像是風鈴般。

  彷彿睡了一覺,在醒來一切都會沒事。

  呆呆的坐在病床上少年感到有些無聊,想了一會才想起之前收到的信件還未拆封,把腰上繫著的的信件攤開後,少年錯愕的發現自己以失去了閱讀的能力,黑汙得一片他剩至看不出上面到底有沒有寫字。

  手指摸著熟悉的紙張,在不小心鬆手後,消失在跟前,他沒辦法正確的找到他的位置,發傻的少年將自己環抱,越發的他感到好像有什麼東西改變著。

  那種改變讓他感到無比恐懼。

  不曉得時間又過了多久,這次少年才發現連『時間』的流動都感覺不出來,喉嚨像是枯井發乾,用手指撫過脖子,還好身理上的需求証明自己依然活著。

  頓了頓身,他試著摸起身旁的桌子,卻沒摸到期待的茶壺,身理的需求卻讓他感到懊惱,扶著床邊嘗試著翻下身,在來腳尖踏上地板的瞬間勾上了一旁的東西,千冬歲回過神來時全身已摔上了地板,撞擊的疼痛感讓骨骼發出悲鳴,刺痛了原本的傷口。

  撞擊聲傳出顯然驚動了躺在旁邊的人。

  「千冬歲你沒事吧!咦|||不要嚇小亭,快點回床上休息,主人會生氣的。」

  啊,夏碎哥會生氣。

  每次只要一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夏碎哥都會生氣的,因為最後受傷的總是||

 

  『啪擦||!』夏碎手上的圓球瞬間碎裂,那原本是記錄著病人身心變化儀的器碎成滿地,男人大力的槌向牆壁,龜裂的牆印上血污,隨著灰石飄落,他在那景像當中看著最珍惜的人兒,從平靜的不肯相信事實到完全崩潰,每一次的眨眼都好比鞭子甩在他身上。

  心臟像是被勒住般抽痛著,在聽見哀求的聲音從少年口中溢出時徹底淌血。

  「讓我離開,小亭拜託不要阻止我………幫我轉告夏碎哥,不要再來找我了,不要去找我。」

  對千冬歲來說他到底是什麼?

  是那個虛假的好哥哥,還是那個怨恨著雪野的復仇者?

  他究竟要慘忍的摧毀自己到幾時,所有一切付出的如今卻如同刀刃狠狠的刺在心上,他守護著千冬歲隱忍每次想要狠狠佔有他的衝動,為何依然得不到少年一絲的信任?滿口的在乎又怎能如此?難到他的挑逗只是遊戲,他的情話只是戲語,而“替身”不是出於愛而是無法抗拒的宿命?

  看往空無一人的病房,他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悲傷。

  頹然的倒坐在地,手掌傳來的疼痛感竟然比心痛的感覺還輕,望著血水直流的手指,眼眶開始泛起霧水,此時他才發現他根本輸不起這場感情。

  究竟要怎樣你才能知道我有多愛你?究竟要怎樣你才能不再放手?

  如果無法擁有他寧願不要相遇,如果無法觸碰他寧願不曾活著,因為只要見到他就會沉淪,就會瘋狂的想要所有。

  「夏碎學弟,事情處理完了,你看看吧。」阿利嘆了口氣,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眼前的人,他能體會他的心情,千冬歲的離去就如休狄始終無法理解自己的心意般,但是在此刻任何的話都顯得多餘。

  和千冬歲同行的少女已確認死亡,還有七名紅袍因公殉職,輕重傷二十五名,突襲犯以被公會及時出動的黑袍帶捕,案情的原因公會已設有專案小組著手調查。

  提起手接過阿利斯安手上的紙後,手指開始縮緊,地板下歷時出現傳送陣,風快速流動,在全數靜止後來到了雪野本家,夏碎僅僅看了門外一眼便走入這多年未曾踏入的“禁地”,幾乎閉著眼都能走完一圈,對於這裡的每個位置全都留下了不同的回憶,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在踏入第二層門檻時,眼前擋了數十名家僕「請問閣下未告知便叨擾是有和用意?」

  顯然是新進的僕人,他曾經存在雪野家就連下僕也未被告知,夏碎冷冷的將手上的木牌丟上地面,「我要見當家的,報上藥師寺的名號。」

  直直往前走去,在看到令牌後剛剛擋在前頭的僕人跪成一片,在走過第三個門檻時直接踩了上去,那麼做會帶來不幸,所以他持守到了今天,但最不幸的事情已然發生而他又何需在乎?

  眼前的男人沒有責難只是皺眉看著他踐踏著,但沒口制止,他了解年長的兒子此時早已離開過去的輕狂馴傲,離開那種像是急要證明些什麼或者擺脫些什麼的模樣,而這都足以代表著他早已退去年少。

  他審視著多年不見的兒子,修長的身型和髮帶豎起的黑色長髮,足以俊美的令人窒息,心窩處對於這個他無力保護的孩子感到痛心,隱約有著他記憶的輪廓,但舉手投足之間又無形散發一種成熟的味道,而他徹底錯失了少年轉變為男人的那段時光。

  他不經想走進些,看著昔日的孩子蛻變成什麼樣子,而他並未離開坐椅半秒,束縛多年的族規在他扛起時早已困住他的靈魂,縱使殘破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住孤寂,他也只能任它朽去。

  「不孝子拜見父親大人。」

  儘管少年的身分特殊,在以往根本沒有權利看著眼前的男人,但這依舊是他的“不孝”,一想到這諷刺的笑容流露出來,將袍子往上一擺跪地在瓷磚上發出聲響。

  「你終於肯回來看我了嗎?」

  看著跪在地的男子不發一語的別過臉,老邁的臉孔僵了幾秒隨後像是煙霧般消散,「呵呵……終究不是為了我這個老頭子嗎?固執這點你跟你娘像得真是可怕,說吧來這裡為了什麼?」

  「請讓孩兒將犯人帶回。」

  「不要想把事情鬧大,當了藥師寺家的首領也不得張狂,對方的底子畢竟在暗處,在明處防不剩防,就算了吧!這種事情交給族裡來審判才是合理的,能成大氣之人不該被這種事絆了手腳。」

  「是,孩兒知道了。」點了點頭夏碎像是受教一般看向前人。

  「那你最後打算怎麼行事?」

  「請讓孩兒將犯人帶回。」

  敲了敲煙管,瞳孔反映著少年離去的背影,吐出的煙圈迷茫了所有視覺。

  「罷了,牢中之鳥果然不適合你。」開創新的格局,不畏懼族裡的腐敗制度,藥師寺將會在他的帶領下變成怎麼樣的富強?如何不讓人期待吶。

 

    ×  ×  ×

 

  幽暗的牢房沒有半點光照射,在木門打開時,光便直直闖了進來,但在來人關上門後,也僅僅只剩下手中的燭台還泛著光芒。

  腳步聲慢慢拉進,夏碎看著眼前被困禁在牆上的男子,心裡頓時激起波浪,一股想毀壞得殺意瞬間爆發。

  「阿哈哈哈!我還在想說是誰呢?原來是你啊………嘿嘿跟那愚蠢的傢伙長得一模一樣,不會其實是自戀狂吧?」刺耳的笑聲不斷從男子口中發出,男人的臉上流露出鄙視,身上的衣服已被鞭打的看不出哪處完整,髒汙的面孔和發紫的唇,乾扁的聲音顯示出已許久未入口半滴水。

  「感謝你的評語,真是講得對極了呢。」緩緩的夏碎將手掌覆了上男人的臉,輕撫而過,男人瘋狂的笑聲,讓他聽了快要作噁。

  「是個變態啊,哈哈哈好奇你弟弟被我怎麼了嗎?我可以免費告||。」還沒出口的話瞬間沒了聲音,男人的髮鬢便被扯起,狠狠甩上了牆,下一刻修長的指尖以穿入口中,擰住了舌頭。

  「可惜我一向討厭評語。」

  冷冽的聲音在男子耳邊響起,男人驚駭得看著眼前笑得無比燦爛得夏碎,「別這種表情嘛,嗯剛剛不是笑得很開心?」

  「啊啊我看還是算了,我覺得你還是閉嘴比較討人喜歡,就永遠別開口了好不好?」

  連眼神都不自覺泛起笑意,接著牢房裡傳出慘叫聲,男人的口被鐵片製的刑具撬開,只剩舌頭卡在鐵片中間,無法開合的唾液順流而出。

  「我不會讓你死的,死了的話傷害千冬歲的人,就沒辦法享受我的痛苦了,所以你很走運會長命百歲的。」

  男人猛搖著頭,眼前的少年讓他感到恐懼萬分,他比起死亡更懂得該如何讓人絕望。

  微笑得拍了掌,少年退到了後頭,接著周遭出現了數名大漢,其中一名粗暴的將罐子倒入男人無法閉合的口中,在喉間滾動而下的藥讓男子感到無比燥熱,咿呀的聲吟著。

  罵了聲濺貨的粗漢將男人底褲粗暴扯下,雙腳拉至最大,下一秒粗大的木製陽具便直接桶到最底處。

  鮮血從沒滋潤的後庭噴出,染滿了一地。

  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畫面,夏碎僅僅開口交帶「折斷手腳,抽出他的筋脈,把他關在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好好養著。」

  微笑裡是絕對的冰冷,少年轉身在關起地牢的門後忍不住苦笑了出聲,近乎哭泣的苦笑著。

 

  歲……你是否也是認為哥哥的溫柔很殘暴所以才嚇著了……?

  所以才離開?

 

    ×  ×  ×

 

  「出去!我說過了我不吃任何東西!」將護士端出來的食物打翻,黑髮少年怒吼著,身上的管子已經被他徒手不知道拔了幾次,到最後情況惡劣到醫護長准許把人綁在病床上,但即使只剩下雙手少年依然反抗的不肯進食。

  粗喘著氣,千冬歲在聽到關門聲後才逐漸平靜下來,現在的他根本不希望活著,早在車子撞上來的瞬間他就該獲得解脫,天知道對於殘缺的自己厭惡到想解脫的地步。

  「你還是不肯吃東西嗎?這樣對身體不好,至少吃點嘛。」

  沒想到還有人在場,千冬歲數起神經,隨後不自覺得抓緊來人,他沒想到會那麼快再遇到!

  那個聲音是那個男人,雖然只聽過一次但是非常好認。

  「幫我!拜託幫我……我的照片掉了,你可以拿給我嗎?」

  「我幹嘛要幫你啊?」金髮男人露出玩味的表情,將少年的手鬆開,他第一次看到少年吃鱉的臉不經覺得相當有趣。

  「……你!」咬了咬下唇,千冬歲頓時講不出話來,的確、沒有人有義務幫他,他並沒有什麼好處可以給人家。 

  「要我幫忙也可以啦,不過你得答應我幾個條件才行。」

  看著千冬歲點頭,男人才把椅子拉了開來,坐下後開口「第一就是你要按時吃飯,第二就是不准再拔管子!」確認似的看著不發一語的黑髮少年,在得到對方抿嘴的表情後繼續提出要求。

 「第三是笑口常開,第四是對未來充滿希望,第五是我說什麼就要做什麼……」

 「喂!要求太多了吧!」原本乖順的點著頭的少年終於受不了,吼了起來。

  「噗,抱歉我以為你沒仔細聽,太好了你終於肯好好開口了。」

 笑了笑男人站起身,將窗戶打開,在陽光照射下,金色的頭髮顯得閃閃發亮,他回身專注的看著少年。

  「之前雖然介紹過了,但是我想你一定不記得了。」

  「你好我叫野景川,請多多指教。」

  「雪野……雪野千冬歲。」

  「你叫雪野千冬歲啊!吶吶我可以叫你小千嗎?」男人喃喃的反覆著這個名子,像是要將它刻在心裡。

  「隨便你。」

  只剩下光的強弱可以感受到,千冬歲不自覺將手抵住那陣強光,他不需要除了哥哥以外的任何光線。

  永遠,不需要。

 

    ×  ×  ×

 

  「小千至少要吃點嘛!人家煮的很辛苦耶,都為你洗手作羹湯了||」

  「照片拿來,不然快滾。」  

  金髮男人鼓起嘴,將手上的排骨稀飯往桌上放,他的搞笑細胞都快被那固執的人消磨光了,看著逐漸瘦弱的身影,他不知為何就是放不下。可惡真是的||||任性成這樣!

  嘆了一口氣,野景川想了想還是將口袋裡的照片拿出,放到少年手裡,不管怎麼樣至少是心靈寄託,他沒辦法找到原本的照片,也只好拿自己的先交差了。

  「嗯,給你。」 

  奪過男人手上的照片,千冬歲激動的將它緊握,來回撫摸著上頭早已看不見的人影,那是他離開時唯一帶走的一樣東西,那是夏碎的相片,即使在也看不到了他依然放不開的男人,即使分離也忘不了的男人,他眷戀的親吻著照片。

  痛恨著自己的脆弱,他狡猾的用這種方式吸取哥哥的力量,像是寄生蟲般的卑劣。

  哽咽著,少年僅僅是低下頭掩蓋著所有情緒。

  「謝謝你,謝謝你把它還給我……」

  體貼的關起門,野景川在少年觸摸相片時心臟劇烈的跳動著,他知道少年不過是透著他的照片看著另外一個男人,但是依然無法喝止的燥熱著。

  如果………如果是他有辦法讓少年露出那樣子的表情嗎?

  吞了吞口水,將金髮扒往腦後大步離去。

  真糟糕他開始好奇照片上的男人了。

  到底是怎樣出色的男人,可以使人為他心醉至此?

    ×  ×  ×

 

  將手上的書本翻開,野景川嘆了口氣發現,完全沒辦法專心看完,索性他將書合起,沐浴在難得的陽光下。

  他剛從國外回來,從十歲後便不在台灣生長,原本滿心期待回到生長的家鄉,期待著熟悉的朋友與這片土地。

  然而他卻忘了不僅是他改變著,不論是街道還是氣味都與他印象中相差剩遠,拜訪著的故人有些也早已搬離,更多人是抱歉的笑著說忘了,忘了他、忘了曾經許下的諾言。

  記憶裡那天他開著車,漫無目的遊走在街頭,下一秒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名少年,像是硬擠入他的視線一般,他差點忘了呼吸,直到劇烈的撞擊聲才喚醒他,趕緊踩下煞車,衝出車門將少年抱起帶進醫院。

  現在回想起來,他那個時候其實已為自己看到了天使,看到了帶著傷的天使。

  直到抱起倒在地上的人兒,他才驚覺天使不過是個少年,過輕的體重讓他開始放輕動作,出現了用力會將少年捏碎的錯覺。

  暈厥的少年像是折斷羽翼的天使。

  而他忍不住偷偷幻想著自己是守護天使的英勇騎士。

  站起身,將書放入背包裡,他愉悅的想著現在他要去探訪他的天使了|雪野千冬歲。

    ×  ×  ×

 

  「小千小千,你看看這些拉布拉多好可愛喔,全都圍了上來呢!」男人興奮的的拉著千冬歲要他蹲下來,眼前八隻溫馴的小狗各各搖著尾巴,黑拗的眼睛好不討人喜歡。

  「告訴你好幾次了,我看不到。」將手上的盲人拐杖收起,擔心一不小心使出打狗棒法,千冬歲無奈的皺著眉頭,他實在搞不清楚野景川今天硬拉他出門到底有什麼用意,對於盲人的生活他還無法習慣,加上老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讓他目前挺排斥外出。

  「看不見也可以用摸的嘛,毛很柔順摸起來很舒服喔!小千快點選一隻我們帶他回家。」

  「可是我目前還沒有收入………」

  「不要那麼見外,小千是我的朋友吧,朋友是無私奉獻嗯?」更何況他不否認除了當朋友他還想和少年更進一步。

  「謝謝你野景川。」他第一次喚了那貼心的男人,即使為了掩飾害羞分貝稍嫌太小。

  「哈哈小千叫我的名字了,看來你也不是那麼彆扭嘛!」

  「少囉嗦了。」

  「哈哈!」

  聽著那微微的笑聲,千冬歲感到一股暖流,原來是替他選導盲犬。

  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感謝野景川,先是幫他度過最幽暗的時期,又幫他找到了合適的公寓付了頭期款,還貼心的買了手杖和打理公寓內的擺設。

  為了不留下線索他無法動用帳戶裡的現金、不能回學校和本家拿的情況下,現在的消費全是野景川自掏腰包,得盡快找個工作自力才行。

 

  「哈哈不要舔了,好癢啊真是的連對陌生人都那麼熱情。」才剛蹲下來,就被一隻擠不進野景川身邊的拉布拉多撲倒,濕軟的舌頭還不停舔著他的手,搔癢的感覺讓千冬歲不停閃躲著。

  看著眼前的少年被小狗逗出難得的可愛笑容,野景川有些恍神的看著。

  感覺到身邊少了嘻笑聲,千冬歲疑惑的開了口:「野景川你還在嗎?」

  男人回過神來,像是被點名的學生舉起手,「在!」最後還是被自己這多餘的舉動笑彎了腰,他又忘了少年看不見這件事了,畢竟在他眼中少年是那麼的完美。

  「笑什麼啊?我想就這隻狗好了,牠應該不討厭我。」

  「噗!哪有人這樣講的啊!小千要多點自信才行,應該說是你不討厭牠才對吧?你先在這等我一下我去和工作人員講。」

  點點頭聽著離去的腳步,千冬歲撫摸著選上的導盲犬,細軟的毛讓他聯想到舒適的地毯,現在他還能記起這種狗的長相,然而在過更久一些他會不會就此忘記呢?

  如果連喜歡這種情緒都能一併忘記該有多好?

  吐了口鬱悶的,他大概也捨不得忘掉吧,光是一點點的留連就足以傾倒出他翻天滔海的在乎。

  夏碎哥你過的好嗎?沒有我你是否偶爾也感到寂寞?

  「手續辦完了,我們可以帶走牠了,為這個新成員取個名字吧?」野景川將手上的繩子交給他,搓弄著手心的繩子他沉思了一會兒,接著脫口而出:「就叫『碎』好了。」

  「叫『歲』?哪有人把小狗取叫自己的名字的!」

  「那是我的狗,你意見真多。」一臉你管我的表情,明知道野景川誤會了那不過是同音字卻不是自己的名字,但他也不打算多作解釋。

  「好好,隨大爺您高興。」基本上只要不叫他野景川他都覺得取的還可以啦,比來福有創意多了,將手上大包小包的狗用品放入後車廂,接著才開了車門引導千冬歲上後座。

  「碎跟我回家吧?」朝著車外千冬歲喊著,招呼著未來的夥伴。

  碎發出“傲嗚||”一聲後衝上了車子,龐大的身軀將後座塞滿,垂著耳朵聽話的蹭著少年,「不要太寵牠了,你這樣根本沒有主人的樣子啦。」野景川受不了瞪著幾乎整個趴在少年腳上的無賴,那寵兒還享受著千冬歲的服務,側過脖子讓他搔著癢舒服的不停發出哼聲。

  「專心開你的車吧。」

  “傲嗚||”

  真是的!那兩個傢伙竟然一個鼻子出氣!

 

    ×  ×  ×

 

  天氣逐漸轉涼,剛入秋的葉子開始紛紛轉黃,隔夜又剛好下了場大雨,大大小小的葉片四散著。

  秋風把泛紅的落葉吹得不停旋轉,嘆了口氣,夏碎望著光禿的樹枝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消極,也許就是詩人總在入秋時詩意高亢的理由之一。

  沒有任何人能使他牽腸掛肚,沒有任何事可以使他舉足不前,但這依然有個特例,所以這回他迷糊了。關於千冬歲的所有事便構成了特例。

  坐再公園的椅子上,夏碎對舉棋不定的自己感到厭惡,他早查到了千冬歲人在台灣,甚至來到了他所在的城市,但現在卻開始退怯,他根本不曉得該和少年開口說些什麼,又或著還……能說些什麼。

  「歲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氣都還來不及嘆完,一隻金黃色的拉布拉多吐著舌頭,不停的他跟前搖著尾巴,如同蘆葦被風撫弄般快速搖擺著“嗷嗷!嗷嗷!”

  「你那麼開心做什麼啊?尾巴搖的那麼勤,又不是在叫你。」有些好笑的他摸了摸狗的腦袋,看著那憨厚的表情,被打擾的不悅消失得無影無蹤。

  「自己跑來這裡,你的主人呢?」搔了搔牠的耳朵,夏碎才發現這隻狗身上有繩子,還掛著金色的鈴鐺。“不會走失了吧?”的想法才剛出來,突然耳邊傳來找尋已久的聲音,他不自覺的放大了瞳孔,激動的站起身子。

  「碎、碎你在哪裡?快點過來!」熟悉的聲音傳來,是千冬歲!

  原本黑色的短髮,長長了不少起出只到耳後,現在都已經快碰到肩膀了,沒有生病的衰弱模樣反而因為充足的休息和大量進補臉頰紅潤了不少,少了眼鏡的阻擋,讓秀麗的五官完全顯露出來,在陽光下耀眼的讓他難以移開視線。

  看來沒有他少年似乎過得更好,心裡莫名的感到苦澀,喉結不自然的吞嚥著,他試圖壓抑著那突然的煩躁感。

  張開了口,夏碎發現自己竟發不出半點聲音,他還沒想到該如何面對千冬歲,人就自己跑來了,意料之外的事讓思緒開始短路。

 

  “噢嗚!!”

  「碎怎麼了?這邊有什麼嗎?」

  「咳咳咳咳咳!」男人硬是將剛脫口而出的話吞回,逆流的唾液讓他嗆的差點流出眼淚,複雜的看著許久不見的人兒,直覺告訴他千冬歲口中小狗名字不但是和他同音,還絕對是同字!

  「你是誰?」發現身邊有人短髮少年猛的退了一步,夏碎錯愕的看著自家弟弟警戒的望著自己,少年將手攪握繩子流露著不安,夏碎幾乎無法赫止的想狠狠將少年擁入懷中的衝動,他就這樣望著少年,胸口不停的起伏著,近乎窒息。

  原本精明的雙目,雖是睜著卻不是對著他,彷彿透過他看著後面,帶著空洞和混濁,少年肯定什麼也看不見,他早已失去了視力。

  一想到千冬歲是為了逃開他,才獨自帶著傷跑來原世界,夏碎就一陣氣結,但如今心疼早已蓋過怒火,他無法對深愛的人苛責什麼,那樣脆弱的表情他只能呵護著,無法責難。

  多麼不公平呢?

  對於少年藥師寺夏碎永遠只能選擇愛,和更愛。

  擔心千冬歲不想見到他,男人最終決定不表名身分,他將氣息全數藏匿,也將聲音轉換後開口:「抱歉,這是你的狗嗎?我剛剛在那邊的椅子上坐著休息,順便和牠玩了一下。」

  「牠是我的導盲犬,不好意思剛剛我有點緊張過度了。」千冬歲皺了皺眉,原先他以為是夏碎但後來的感覺和聲音卻又完全不對,但是自己都說“不要來找我了”又還在期待什麼?不可能會來的,他必須讓自己深信這點。

  「嗯,這樣啊。」輕鬆的談吐,他們就像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他不想現在拆穿自己的身份,怕嚇著了才穩定的少年,將問題轉個彎,他倒還沒這般和千冬歲說過話,以往少年的崇拜和敬語總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有著距離,如今頭一次他也能得到奢望以久的交流,這般對等的模樣如同男人希盼的愛情。

  或許是剛剛以為是夏碎的錯覺還存留著,千冬歲在失去視覺後第一次對別人產生好感,拐杖先是敲了敲木椅,確定位子後座了下來,「你好,我是雪野千冬歲。」

  看著弟弟的側臉,讓他回想起小時候少年也是用著稚嫩的聲音介紹著自己,夏碎心情頓時好了起來,他們現在就像是少女漫畫裡初次見的場景,或許是一見鍾情的那種,他輕快的回答著「你好,我是一自又石卒。」

  「………真是個奇怪的名字。」他聽見他唇裡的低咕聲,這次笑聲差點露了出來,他常聽聞不少人被千冬歲的毒蛇殘害,原本他還不相信那麼引人犯罪的小嘴會這般狠唳,但如今可真是開了眼界。

  「是嘛?不過我弟弟倒是很喜歡我的名字呢。」微微勾起嘴角,他壞心的嘆了口氣看著千冬歲,黑色的膜子是說不出的柔情。

  這句話可是有根據的,每次他撫弄著少年,哪次少年不是喘息著重複這兩個字?

  「那他的品味還真特殊。」

  「有可能。」瞄了眼完全不像在開玩笑的千冬歲,他憋笑到有些內傷。

  毒舌的千冬歲似乎打開了他某些開關,他想自己肯定病得不清,連這樣的千冬歲他都覺得可愛到不行。 

  「你………你覺得說對你而言弟弟是什麼?我、我只是好奇,不想回答就算了。」

  躊躇了許久,千冬歲將一直擺在心裡的話脫口而出,他不明白一般的兄弟之間該如何運作,他總覺得他與夏碎之間那稱為『兄弟』的部分似乎早已變質,但既然不再是『兄弟』那又是什麼?那種關係該稱作什麼?

  「你想聽到什麼?」暖暖的像是春風和煦,夏碎輕輕的拍了拍少年的頭頂搓揉著他的髮窩,他是想吻下去堵住千冬歲的口、吞嚥他所有得不安,但此刻他知道千冬歲需要的僅僅只是這些。

  「我……我不知道。」他沉默了許久垂下雙手,他分不清男人偶爾的激情代表承諾永衡或是迷惑,聰明的他常被人讚美說看事透徹客觀,但是他清楚只要遇上夏碎的事他只會愚拙的慌了手腳。

  「弟弟就是弟弟這一點都不難回答啊。」誰知道呢,這句話代表著永遠無法脫離的血緣、一輩子的重擔、永世纏繞的罪孽;和他所有的愛情。

  「所以哥哥就是哥哥,也不會變吧?」少年的笑容明顯得帶著失落,他只覺得在待下去就要哭了出來,偽裝的防禦居然因為一句話就快瓦解,夏碎哥果然只當他是弟弟吧?那些動作果然只是消遣,所以才能不為所動的俯望著自己。

  「你……?」不懂少年突然得落寞,他還沒詢問卻被打斷。

  「小千該回去了,我載你回公寓吧。」

  突然從遠處傳來叫喚,野景川跑了過來。

  他剛剛累了在車子睡了一會讓千冬歲出來走走,現在轉眼也快下午是該回去了,他笑了笑搭在千冬歲耳邊講著剛想到的事情,在注意到還有別人後,才伸出手露出抱歉的表情。

  「抱歉,我不知道小千交了新朋友,你好我叫野景川。」

  夏碎睜著眼看那突然出現的男人,陰冷的表情只出現半秒,接著他跟著伸出了手臉上完美的笑容像極了親善大使,方才陰鬱的表情彷彿只是錯覺。

  「不會,能和雪野先生聊天真得很開心,我叫一自又石卒,很榮幸能認識你。」

  努力使自己“輕”握眼前的手,他擔心可能會一個不小心把對方的手掌整個扭下。

  接著出現的場面讓夏碎的表情僵了數分,野景川攬過他的肩嬉鬧道:「小千很難對別人敞開心胸,能聽他說說話你真是幫了個大忙。」

  「少廢話,你到底要不要走了?」千冬歲惡狠狠的將手杖敲了敲男人的小腿,在聽到悶哼聲滿意的勾了嘴角,最後才轉身朝後面點了個頭「一自又先生我先走了。」

  帶著難以看出情緒的笑臉,夏碎對著兩人揮手,在野景川轉身後手才緩緩垂下。

  自然的攬過千冬歲的肩,還親暱的笑著叫他的歲『小千』,他感到世界逐漸瓦解,許多壓力讓他頓感惆悵,唯一支撐他不斷期待明天的人竟然就這樣簡單離開他。

  一股憤怒的火焰開始燃燒,他從來不認為自己適合當退出的角色,他才是千冬歲的唯一,那男人彷彿搞錯了自居在他的位子上,千冬歲敞開心胸的永遠是他,那傢伙才是外來者。

  他有自信就算自己不是夏碎,也能讓少年輕易動心。

  挺有趣的不是嗎?雪野先生……

  他細細的咀嚼著這個新稱位,站起身子朝反方向離去,午後的陽光把影子拉長,複印在石磚上。

  「喂,安因?幫我轉告賽塔我要請長假………不,只是想和新鄰居吃頓燭光晚餐。」

  他將打贏這場戰爭,為了私慾。 

 

    ×  ×  × 

  

  回到公寓後,少年選擇先冲個澡,將鞋子擺放在玄關處,直直朝前頭走去。

  當初野景川幫他租這間公寓特別考量到盲人的便利性,整體格局採長方型,從門口便可看完所有格局雖然少了點隱私,但對無法辨識方向的盲人來說非常適合,客廳與廚房隔面牆,再來往前一點左右分別是臥室和沐浴間,中間則是小陽台,雖然不大卻應有盡有了。

  不到一會工夫,少年剔透的身子已在鏡子裡出現,伸手將蓮蓬頭打開,他緩緩的等著水逐漸轉燙,剛開始他因為看不見沒注意這種細節,還曾經輕度燙傷,將水從頭頂沖刷而下,如同浸在瀑布般,黑墨的髮絲變得柔順起來,水珠從鎖骨處滑下,拿起手邊的香皂千冬歲先在手中搓揉了一會。

  直至整個掌心全是白色的泡沫,浴室裡瀰漫著霧氣,千冬歲只覺得全身發燙,指尖從頸部往下,他將那滑潤的液體抹往自己身上,手指來到胸前的紅櫻他不能自制的打著圓,搓揉著那敏感的部位,使原本平穩的桃色乳首見見凸起,許久沒逗弄得身子異常敏感,他回想到當初男人對待自己的感覺。

  手指越發粗暴的摳揉,全身顫抖著,他順著自己的淫慾將身體靠在牆上,修長的雙手附上以抬頭的玉莖,他先是輕輕觸碰在一陣顫慄過後,將雙掌緊緊握住自己的慾望。

  手指像是脫離意識般,不斷玩弄著羞恥的部位,上下套弄著,指尖在前端的洞口上游移,撫弄著上面每一個皺折,泡沫將下體染得的極微濕滑,壓抑著的喘息聲在狹小的浴室裡形成回聲,刺激著耳膜。

  不夠、不夠、不夠。

求被滿足,光是幻想著夏碎在觸摸著,他就興奮的無法控制。

  快速的套弄著在快爆發前,他硬是抵住了出口,分身還是溢出了幾滴在指腹上流下,硬是止住的高潮讓他難受的差點掉出眼淚,充滿情慾的臉孔,不斷將二氧化碳吐出。

  他好想夏碎,一個多月了,他努力使自己忙的沒有時間思念,但當夜深人靜時他卻被這種孤寂壓得喘不過氣,像是到了臨界點,在也無法忽視那種心情。

  咬緊牙少年像是著了魔似的,伸手將蓮蓬頭轉開,扶著浴缸他將雙腿緩緩打開,手指粗暴的撐開了最私處,小穴口在接觸到寒冷的空氣不停收縮,上面的折口透著粉嫩無疑的是最嬌弱的肌膚,伸出指間他就著泡沫滑入股間,怪異的感覺讓他不自覺皺起眉,穴口緊緻的讓他無法抽弄手指,奮力的將手指伸曲。

  接著他將管子硬是插入後庭,比手指略為粗長的管子,埋入腸道,不顧後庭一開一合的想排出異物,他將水龍頭的開關往上開至最大。

  熱水沖入的瞬間,腫脹的慾望在也忍不住的射出白濁,壇腥的黏稠沾滿了身下,腳一軟,攤在浴缸旁千冬歲不停發顫。

 

  水不停的刺激著脆弱的內壁,初嚐貫穿的滋味讓千冬歲發出悶哼,小穴被水管的鐵端摩擦的發紅,嫩莖疼的攤軟垂下,疼痛的感覺讓他懷疑身體將被硬生分成兩半,突然水源觸擊到一點,

  讓聲吟聲拔高,無意識的捲曲著腳背,前列腺的凸起被不斷刺激著,透明的腸液和水開始混雜。

  少年因慾望發出濕軟的喘息,帶著濃濃的情慾。

  放開緊閉的雙眼,暗色的瞳孔像是漂亮的寳石面,裡面的紋路泛起波文,望不見任何東西,像是華美卻多餘的裝飾品。

  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對眼前的畫面不為所動,晶瑩的液體在嘴唇邊流下,烏黑的髮絲披散在香肩上,妖艷的身體跪扶在地上,雙腿大開,嫩臀間的水管如蠍尾倒勾在幽穴裡,紅腫的小穴口緊緊咬著管子,慾望微微抬著頭泛著可憐兮兮的水光,而少年似乎因為連續的高潮,潮紅的臉夾雜著讓人想征服的魅氣。

  隨著水柱灌入體內的時間越長他只覺得全身越加發冷,像是在玩壞邊緣的玩具。

  濃烈的精液味,讓空氣跟著染上情色。

  他想藉由這樣體會著當夏碎進入時的感覺,卻在發現無機物怎樣也無法比擬男人的熱情後更加空虛,沒有像是要將他揉入骨裡的擁抱、沒有進入中憐惜的親吻,他只能像是牲畜一樣自己交合著,毫無『愛』的性慾如合稱作『歡愛』?

  用最後的力氣他起身將水龍頭壓下,緩緩拉出水管,牽動到傷口讓他痛的抽了抽嘴角,蹂爛許久的洞口還微微開著,泛著透明的氣泡。

  千冬歲感到肚子開始微微凸起,彷彿出現小腹的腫脹,他撐起身體恍神的按壓著,突然一陣攀經,他發出一聲慘叫弓著身子,後穴噴出暗褐色的液體,腸液和直腸裡的排泄物不受控制的噴射而出,將水染的混著,而同時他居然因為強大的快感在次射出精液。

  他看不到鏡中瘋狂的自己,那種墮落的感覺卻相當強烈,冰冷的地板讓渾沌的思緒頓時冷靜起來。

  攤坐在一片汙穢當中,千冬歲泛起一陣悲哀,他羞愧的說不出半句話。

 

    ×  ×  ×

  

  將身體和浴室徹底清洗一番,儘管以用了治癒術讓後穴傷口癒合,千冬歲還是感到相當不適,胡亂縱慾加上清理現場,讓他疲憊的舉不起手指,渾渾噩噩的想忽略還沒吃過晚餐的事實,他走了進臥房,正要倒下時,門鈴恰巧響了起|||最好不要是抄瓦斯表的,他惡狠狠的想著。

  「誰啊?」微微開了點門縫露出頭來,現在他穿著睡衣實在沒有想出來秀的打算看不到來人,他也只好等對方自報名號。

  「啊!雪野先生真巧,我剛搬來這裡呢!」

  「本來想煮個晚餐沒想到鹽突然不夠了,想說來認識一下鄰居順便要點鹽回去。」

  笑容滿面得夏碎,流暢的說著方才先想好的台詞,老早設想好一切的男人佈著局只等少年回答,就算千冬歲沒有鹽他也早準備好了下一項說詞。

  「原來是一自又先生嗎?真巧,等等我去拿鹽。」

  看著自家弟弟走回房裡,從半開的門望見少年為了在瓶瓶罐罐裡找鹽,將瓶子拿起,灑了點在手背上,粉色的靈舌像是小貓咪將它舔入嘴裡,誘人的舉動像是想將自己作成料理,喉結不自然的滑動著,夏碎開始盤算起該如何將人快點拐到手裡。

  「來了。」千冬歲將裝著鹽巴的罐子舉起,夏碎伸出手在碰觸的剎那刻意鬆了開指間。

  “匡噹!”一聲,玻璃瓶子砸上了地面,碎成滿地,鹽瞬間像是沙子般失去價值。

  「啊!抱歉,我沒接好………」

  「對了,現在沒鹽你也沒法子煮吃的了,我菜都煮得差不多了,作為賠償請來寒舍吃頓飯吧?鹽我明天賠你一罐就是了。」用著抱歉的語氣,夏碎的表情卻完不是那回事。

  思索了一下,千冬歲本想推辭,但因為肚子實在餓了又沒那個體力下廚,最後還是點頭答應,既然別人都釋出好意了也難以拒絕。

  「鹽就不用還了,我去換件衣服……」

  「雪野先生太見外了就在隔壁,吃完就放你回來。」夏碎說著曖昧的的句子,邀約眼前的少年。

  「抱歉打擾了。」禮貌性的他朝房子裡點了個頭後才走進,就算看不見屋內的擺設,他還是環顧了半秒,失去視力後他依然改不了情報班的本性,略感複雜的嘆了口氣。

  「只有我一個人住,不會打擾。」刻意靠在少年耳邊放輕音調,夏碎將吐息聲傳入,在千冬歲下意識退後的地方等著,下一秒扶住少年得腰「放輕鬆點,雪野先生選自己喜歡的地方坐著等會,無聊的話隨便晃晃也行。」

  他看著有些緊張的黑髮少年笑了笑,轉身走入廚房,如果千冬歲看的到,他便會發現這裡滿屋子的盲人書籍。從教導如何與盲人生活到盲人專用的語音書帶都有,點字機、立體機、複印機與各類盲用品也一應具全,男人是如何癡情他始終是不知道的。

  那是一種刺骨,從心裡湧出來的感情,好像自己所有的感情都投注到千冬歲身上,然後在一點一點得被挖掘出來,從那裡看見、發現……自己從不曾有過的感情。

  很強烈的感動。

  都在他身上,都在千冬歲的身上。

  將新鮮的水果沙拉端出,夏碎細心的將果皮削好切成丁狀,怕千冬歲不慎打翻被玻璃刺傷,他特意裝在塑膠碗裡,「醃牛排得花點時間,先吃沙拉如何?」

  將碗放入少年手中,夏碎心情顯得相當愉悅,久違多時的同桌讓他萬分珍惜,瞄了眼客廳外的千冬歲,他準備好好擄獲少年的胃。

  「希望你會喜歡今天的晚餐。」領著千冬歲來到餐桌前就坐,他繞到對面坐下,這一個局也許並不高明,他準備了些能勾起回憶的料理,試探著少年的反應,但卻也害怕著少年不為所動,設想好兩種結局,即便不管哪種他依然能掛著笑臉,他總是能以笑掩蓋自己的膽小。

  「我開動了。」合掌,千冬歲扒起碗裡的白飯後不在開口,原本餓到沒有食慾但是這些飯菜一入口似乎就停不下來,這種味道和烹飪方式像極了夏碎的手藝,他有股來到紫藤館的錯覺,回想起和夏碎共進晚餐的時光。

  夾了些糖醋魚,夏碎偷偷丟進少年碗裡,而後期待千冬歲的反應,從小弟弟似乎就偏愛這道菜,總會將整盤清空。

  千冬歲在嚐入口中後停頓了一會,表情有些異漾。

  「這道菜還可以吧?」斟酌著用字,他將緊張掩飾得很好。

  「我看起來真的有那麼喜歡這道菜嗎?」

  「?」

  沉寂了幾秒千冬歲發現自己的冒昧,搔了搔臉「因為我哥哥好像也以為我很喜歡這道菜。」

  如果連續兩個人都認為他會喜歡的話,這實在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無行中散發什麼讓大家那麼想的氛圍。

  「……你不喜歡這道菜啊?」臉色頓時有些錯愕,難道他一直誤會了?千冬歲根本不喜歡糖醋魚嗎?

  「嗯…說不上喜歡,但是也不會討厭吧。」思索了一會千冬歲才道出結論,邊吃邊開口:「這道菜我都會吃完,不過現在想起來喜歡這道菜的應該是哥哥吧?」

  說不出那種衝擊該如何形容,夏碎抿了抿唇,不得不承認或許他們之間確實有些隔閡,他自認為是最了解千冬歲的人,但果然有些事情不說還是無法傳達嗎?

  「雪野先生何不問問看?」稱著下巴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少年,他們兄弟倆固執的程度是那麼相像,顧自的認為這樣對方會開心,顧自的用自己的方法付出。

  「問什麼?」

  手抵著桌子,他傾身將少年嘴角的飯粒抹去,放入口中:「就問糖醋魚吧?」

  過分親暱的動作讓千冬歲僵了幾秒,但沒看見男人將飯粒舔入嘴裡的模樣,到也理解成普通的擦嘴,那麼想似乎也沒什麼了。

  「如果弟弟那麼問我,我會很開心的。」他笑恬道,夾起魚嚐了一口,那意味著他們可以不在揣測對方的心意,不需要任合一道菜他們也能有共通點。

  扎了扎眼,千冬歲能了解那話中的話,他將碗筷放下微微歪了頭:「一自又先生喜歡糖醋魚嗎?」

  「嗯……說不上喜歡,但是也不會討厭吧?」

  講著一模一樣的台詞,他們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吃飽了吧?還有點心喔!」將布丁端出,充滿彈性的甜點看起來相當好入口,夏碎走出客廳,隨即發現那剛剛還能應他話的人早已倒地不起,躺在沙發上毫無防備的睡著了。

  悄悄的他走了過去,感到有些好笑,拿出藏在自己口袋裡對方的鑰匙還了回去,看來他是不需要耍心機留人過夜了,想了一會他還是將少年抱起放入床上,事情順利到讓他感到不可思議,那充滿緊覺性得千冬歲,被他這樣舉起放下居然還能睡的香甜?

  看來的確是累壞了呢,他坐在床沿邊將被褥蓋在少年身上,他其實早就覺得今晚得千冬歲特別不一樣,說不出是哪裡不同,只覺得漂亮到讓他把持不住,身體似乎特別脆弱敏感,粉嫩的臉蛋也透著點無力感,光是想像他就覺得是該在洗回冷水澡降溫一下。

  剛做完性事的千冬歲粉色的模樣,對夏碎來說非常具有誘惑。

  為了使腦袋清醒一些,他將髮束重新綁起,獨自走出了房間,接著不知怎麼他頓時有股將門打開的慾望,照著直覺他開啟了門板,側著身體他眼裡果然出現了他所猜測的景象。

  金髮男人靠著隔壁的門板睡著了,記憶裡那是早上和千冬歲在一起的,印象裡叫野景川是吧,他還注意到男人身邊的飯盒,在這種天氣肯定涼了,望了眼天空漆黑的月亮他迷茫了,那金髮之下是個溫柔的男人,但這無法動搖他的,在愛情裡他全然自私。

  毅然決然的將門板關上,他學著金髮男人靠坐在門上,而那晚他徹夜未眠。

 

    ×  ×  ×

 

  一早起來千冬歲沒急著坐起,生理時鐘一向很準的他不擔心遲到這種事情,他喜歡緩緩的等著身體和思緒同步,匆忙的坐起只會讓他覺得今天無法在掌控中度過,隨著離預計起床的的時間越來越近,他開始發現這裡似乎不是他的床……

  不論是擺設,還是枕頭的形狀都不對!少年回想了一會最後得到了結論,他九成九睡在新鄰居家了,他第一次那麼沒有防備就睡著,不管從哪個角度想都相當糟糕,他還佔據了主人的床。

  破窘的他趕忙起來,摸索的走了出去,憑著印象走到沙發上拿回手杖,原本他以為可以順利離開,沒想到門前居然堵著障礙物,一個重心不穩他整個摔了上去。

  接著他居然莫名奇妙得被壓制在地上,身上的觸感顯然是個人,而且還是個道道地地的男人,男人顯得相當火爆,在他緊張的扭動時直接粗暴的將他肩膀往地上重壓。

  低沉的男音,帶著濃濃的沙啞:「誰?你在幹什麼|||!」

  「我不是故意的,放開我。」他不斷的踢動雙腳,用全身的力量不停掙扎。

  「誰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像隻蒼蠅一樣吵。」男人像是無法溝通的野獸,將他扯上了沙發,男人頭髮亂糟糟的,眼眶充滿了血絲,聲音也越發不耐。

  「一自又你在哪||!」

  「就叫你閉嘴了,你不能安靜個幾秒嗎?」

  他感到相當恐懼,即使看不到他也感受到男人得殺氣,那種像是要把人深吞活剝得殺氣,皺緊眉他準備喚出幻武兵器,怎知道下一秒便被堵住了嘴,屏注呼吸千冬歲被這突然的舉動嚇傻了。

  男人毫不客氣的狠狠闖入他的口中,火熱的吸允著自己的舌尖,不斷的將他的空氣掏空,吞入他所有的驚呼,過分的舔舐著貝齒,略帶色情的男人持續加深著這個吻,像是獸類在享用美食的粗暴無禮,但是卻又溫柔的讓他想哭,被吻得暈頭轉向,千冬歲倒在男人的雙臂中臉上滿是潮紅,喘息聲也大的讓他無措。

  「歲我好累,陪我睡一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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